入城之后,对于王璘一干人等,马全义等人还是表现出了礼待,对他们的义举表示高度肯定。尤其是对王璘的经历,很是赞扬,说他为报父仇,挺剑杀胡,是两义并举。 不过,这显然只是表面现象。如果王璘真有复仇之心,怎么会当了契丹二十年的顺臣,替其为官做将,即便早年迫其势大,无奈臣服,但当年赵延寿举旗于幽州,燕地军民豪杰响应无数,当时为什么不带着人追随,同契丹人作战。 究其原因,还在于此番,大汉来势汹汹,兵雄势大。并且,王璘是那些汉族军事地主中,比较落魄的那种,混了二十年也才区区一县之统军,与韩氏、耿氏等辽国的顶级汉人家族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再加上,同为汉人,从感情上而言,也亲近些,当然,这是最次要的原因,时机适当之时,拿出来用用罢了。 简陋的衙堂前,十几名伪军军官狼狈地站着,垂头丧气的,周边由数十名精锐汉卒侍立着,马全义、李汉琼、马仁瑀三名将领则站在台阶上,打量着这些汉族军官。 素有侠气的马仁瑀,盯着他们,语气愤愤:“你们这些人,入辽已久,与契丹人为奴为婢,给辽国纳粮,为其作战,可还会说汉话?” 马仁瑀气势凌人,令人不敢侧目,其中一名领头的军官,主动出列,拱着手,底气不足,应道:“将军,我们也是汉家儿郎,自然会说国语。” “呵!”马仁瑀嗤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现在只会说契丹语言了!” 马仁瑀岁不过26,但从军已有十二三载,久经沙场,战功卓著,如今已官至龙捷军厢将,青年骁将,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锐气难当。这些降将也多见过马仁瑀跃马纵横,杀人如麻的英姿,是故听其怒言,多显惴惴。 信安军使李汉琼也开口了,表情凛然严肃,言简意赅,语气严厉:“既为汉人,为何不提刀杀胡,反而助其为虐,对抗王师?” 面对这等问罪,领头的军官,叹道:“我等皆属遗弃之人,身家性命为人所制,如弓矢操于人手,无可奈何啊!” “如尔等这般,跟随胡虏,肆虐幽燕,戮杀汉民,本当罪死!”马全义上前一步,虎目神采慑人,朗声道:“念尔等身不由己,或免一死。今有圣天子,为雪汉家二十年之耻,兴师伐辽,提兵百万,北上击贼,必欲收复关山,破亡其军。诏下之日,三军将士,欢呼踊跃,燕赵豪杰,慷慨影从,四方志士,无不昂首北望,殷殷以盼王师告捷。 天军之来,如泰山压卵,势若洪流,汉家儿郎振奋武功,胡人犹能猖獗几时?你们这些旧地遗民,不趁早改旗易帜,改邪归正,弃辽归汉,难道还欲为契丹人卖命,至死无葬身之所的境地吗?” 马全义这番话,实则已经给这些汉族军官指出了明路,只有归顺大汉,并戴罪立功,才有活路。而这些汉族军官,当然领会到了,当即拜倒,表示愿意弃暗投明,重归大汉,为汉军效力。 马全义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当即安排他们回俘虏营,劝告伪军,安抚军心,勉以归诚之意。并赠医施药,调拨一部分粮食与他们,同时把军中的几名宣慰郎官遣入其营,进行思想改造。 “马将军,这些俘虏,能相信吗?”处理好收降事宜,三名汉将于堂间议事,马仁瑀不由问道,言语中表示怀疑。 “小马将军有何看法?” 在大汉军中,马仁瑀“小马将军”的名号已经闯出来了,又有马全义这个老马在,是故被这样称呼,马仁瑀倒也没觉得被小看。 迎着马全义的目光,马仁瑀说道:“这些降军虽属汉人,但终究长期在契丹治下,多受胡风影响,且其家小仍在辽军治下,今虽战败受俘,若说他们因此而归心,为大汉尽忠,我不信!” 闻之,马全义不由笑道:“小马将军不仅英勇善战,胆略过人,还颇有见识啊!” 在边上,李汉琼则保持着他的麻木脸,声音从容得有些冷淡,道:“既然投降了,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对这些俘虏,可区别对待,滦平营籍的人,可收容入军,补充损失,日后东进,可为先驱。至于辽东籍者,暂作劳役安排。” 李汉琼也是这些年,汉军中的后起之秀,如今也才三十出头,身体强健魁梧,气力惊人,骁果菁英,为人严肃,性格麻木而刚强,极为善战。 看着李汉琼漠然的神情情,马全义有些感慨,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性格表现,有些像少年期的乾祐皇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