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冷下脸,没回答,轻呵反问道: “天地君亲师,君君臣臣,夫夫妇妇,父父子子……尊卑长幼,皆人伦常纲,乃皇权基石……” “你们儒生不正是推崇这些礼的吗?要求帝王之家带头模范,哀家与陛下做的难道不符合你们儒家门生们的心意吗?” 她嗓音清脆如黄莺,然而语气越说越冷。 反唇相讥。 “赵大先生你倒好,反来问哀家为何如此重礼。呵,真是……” 这位绝美未亡人话语顿住,后面好像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赵戎转头,眯眼试着远瞅了眼她表情。 “娘娘是想说在下滑天下之大稽,还是说在下身为儒生虚伪?” “呵,哀家可不敢说这些无礼之话,也不敢质疑圣人,赵先生可别乱说。” 独孤蝉衣抬起下巴,把侧颜甩给某人,仰首眯眼瞧着亭外的无云晴空。 “哦?娘娘难道在践行这些‘礼’的时候,没有一些真情实意吗?应该不是只当作做给别人看的秀吧。” 独孤蝉衣哼了声,撇嘴,“当然不是,哀家当然是……真情实意。” 年轻儒生蹲在岸边,点了点头。 “这就好……不管是大礼小礼,本身都是没错的,我辈儒生推行礼教,最开始的初衷也是好的,但是礼,终究只是形式上的,我儒家的古今先贤想要借助礼来实现的,是背后真正的人伦常纲,是忠,孝,仁,义,信……” 他伸手掬了把水,用力握拳一抓,水全部漏掉。 “若是没有这些真情实意在,那么这形式上的礼还有何意义,只是做给了别人看的而已。提倡帝王家带头模范,哪里只是装装样子,帝王家就不能有些温情吗……若是都把礼当作形式,那么‘礼’反而可能被怀有私心的统治者们盗去,成为了驭民的工具。” “而一旦有人得逞一次,盗用了圣人们的礼,摄取了巨大的权力,那便又会接着出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便是大盗群起!” 年轻儒生语气略重,垂下的眸光低沉。 独孤蝉衣转首,轻轻眯眸道:“哦?原来赵先生还有这种忧心的思量,大盗……原来你们儒生们也知道你们有些事情做的事与愿违,那还弄的这么麻烦干嘛?” 她轻笑几声。 赵戎身子后仰,蹲坐地上,肩膀微微往下垮了垮。 “之前和一位挺谈得来的道友讨论过这些,只不过稍微更深一些……圣人与大盗……不只是礼会被盗去……连‘圣人’二字本身都能被盗。” 他垂下眼帘,语气微叹: “不过我与的他的观点不全相同,有些争论……那位道友比较悲观,言辞也激烈。” “那赵先生呢。” “我?我本心是不认同他观点,总觉得应当要做些什么……不能全都无为,顺其自然,因为天下智已开,回不了‘混沌’蛮荒了。但是……” “但是我其实也挺悲观的,而且只是否定他的办法,却没有自己的办法。所以,当时也是谁也彻底说服不了谁。” 年轻儒生伸手狠狠揉了揉脸庞,呢喃道: “那位道友还问了在下一个问题,在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哦?什么问题?” 年轻儒生沉默下来,默默清洗伤口。 那日在太清逍遥府的竹林,陶渊然的课堂上,临走之前,老者问他。 面对大盗,他该如何‘有为’?圣人又该如何为之…… 亭内的独孤蝉衣也没催促,安静的看着那个儒生蹲地的背影。 二人之间一直沉默。 各自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戎抬首,轻笑了声: “没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可以放言的。大盗虽然猖獗,但是始作俑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