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不想做帝师的。 古往今来,不只是儒生,所有诸子百家的读书人,想要施展抱负,治世安邦,所走的途径无非两条: 一条至上而下。 一条至下而上。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方世界,主流都是前者,甚至被视为唯一途径,读书人们前仆后继。 至于后面那条路,赵戎近来读书,纵观百家,还真没瞧见有走这条路的,苗头都没有…… 所谓‘至上而下’,很简单,无非是辅佐顶端统治者,或者本身成为统治者,至上而下的推广学说主张。 从金字塔的顶端辐射而下。 而在这世俗王朝,除了自己就是天降猛男,造反当皇帝外,还有比做帝师更容易‘至上而下’的吗? 此刻,赵戎心里点点头。 不过面上,他却只是轻“嗯”了一声。 不置可否。 张会之忽道:“赵兄,觉得陛下如何?” 赵戎点头,“陛下自然是极好的,是大离百姓之福,又有张兄等几位先生辅佐,如虎添翼,在下以后再来大离,定是日新月异了。” 他笑了笑。 张会儿转头,瞧了眼他,没再问这话了。 年轻儒生目视前方轿子,眨了眨眼。 其实赵戎这话,意思简单直白点就是:老子没有留下来的心思,管你是试探,还是真的欢迎老子要给小皇帝招纳人才,反正老子才不留下来呢…… 少时,路上的二人又闲聊了起来,这一回是赵戎先开口。 “张兄是哪里的人氏?” “大离。” “哦?林麓书院就在旁边,张兄怎么离乡万里,跑去了最南端的思齐书院……”赵戎顿了顿,笑着摇头,“并没有暗贬思齐书院的意思,在下有个好友也是思齐书院的,和张兄一样,是人中龙凤。” 张会之摇头,“为兄愚钝,哪里是什么人中龙凤,不瞒赵兄说,为兄当初并不是不想去林麓书院,对它反而是寤寐思服,然而林麓却不要为兄,最后未能入门。” 他话语停了停,似乎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轻叹: “赵兄莫担心,为兄并无怨气,没有什么心结恩怨,只是当时没有达到林麓书院的标准而已,还在门外空耗了两年,也没有被先生们看上。 “但是现在回头来看……当时确实是才疏学浅,又自命不凡,心气太高,然后倔气一涌,就抓起包袱,南下去思齐了……这时间确实过得快,一晃已经十二年了。” 消瘦御史嘘唏一声。 赵戎笑语,“张兄却是豁达,嗯,其实这叫好事多磨,后来张兄不也是被思齐书院收录,思齐书院名气并不坠林麓。” 他突然也想起了自己,说来,赵戎也是南人,并不是这北地人氏。 赵戎:“想必张兄在南下途中,是有了收获磨练,或是遇到了赏识的先生,然后顺利进入了思齐书院,不至于明珠蒙尘……这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张会之微怔,略微仰首,注视着前方宫墙飞檐上方的洁白流云。 “哦,倒也是,多谢赵兄夸奖。” 他嘴里轻声。 赵戎看了眼张会之,他好像有些走神。 一向很会聊天的赵戎便也停声,不去打扰。 只是他刚回过头去…… “赵兄。” 消瘦御史忽道。 “张兄,何事?” “改日有空,寻个晴朗日子,一起酌酒如何?” 年轻儒生想了想,“嗯,当然可以,若是在下与张兄都正好有空,可以约一约,不过张兄也知道,在下最近都是很忙,得往后再看了。” 消瘦御史点头,“这是当然,晴日酌酒,却也不能误了封禅大事,改日我来定个合适时间。” 年轻儒生一笑,打趣道:“张兄这是有故事要说啊。” “倒是确实有些有趣事,赵兄想听的话,为兄道来便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美酒不可负啊……勿要…负了美酒。” 咦,没想到这张兄生活清贫,但却也是个贪酒的……赵戎暗道。 他点头,“这是自然,但也不宜贪杯……” 两个南北书院的儒生跟随龙轿,一路闲聊,不多时,抵达了御书房。 …… 一间堆满书籍,装饰低奢的书房内。 小皇帝坐在铺着明黄绸缎的椅子上。 他手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