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赢突然开口,他嗓子依然哑哑的,像是吹过戈壁滩的苍凉的风,“之后,去找我爹……去……报仇。” 容与将小菜拌到粥里,递到赵长赢面前,什么都没有问,只说了一个好字。 “你……”赵长赢喝了一口粥,抬头看容与的脸色,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容与问道。 赵长赢拿勺子搅着粥,沉默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说报仇路上凶险,让我别跟你一起,是不是?”容与靠在床柱边,淡淡说道。 赵长赢动作一顿。 容与一哂,道,“我早便说过,你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若是你不愿我跟着,我便……” “容与!”赵长赢心头一慌,不知为何,他竟不敢让容与把这句话说完,“我……我并非是要说这些。” 容与沉默地回望,并不答话。 “我吃饱了。”赵长赢声音低低的,容与接过碗,又想到他骤然失去至亲和挚友,心里不知多么难受,自己在这时候同他计较什么,便又心生不忍。 “对不起,长赢……”容与叹了口气,坐到赵长赢床边,温言道,“你……你好好休息。” “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容与起身,替赵长赢拉起被角,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很晚了,别的事明早再说。” 第37章 我在做梦对不对(五) 今夜北风呼啸,倒春寒来势汹汹。 夜风在屋外横冲直撞,将窗棂捶打的呜呜作响。赵长赢睁眼盯着昏暗一片的床帐,等不到一丝睡意。 在他头十几年的时光里,命运待他不薄。明月山庄的三公子,最得娘亲宠爱,什么吃的用的都是头一份,父亲温文,德高望重,家庭和睦,兄弟友爱。而他又是剑道天才,学武总比别人快上几分,成为剑盟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不知是修了几世的福分。 可是命运所有的赠与,都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一夜之间,最爱的母亲离世,敬重的兄嫂被杀,父亲失踪,挚友反目……唯剩他一人茕茕立于世间,举目仓皇四顾,亲人,朋友……一个个竟皆离他远去。 束天风,束天风! 赵长赢猛地坐起,目光含恨,他一把攥住枕边放着的草木青,用力一拉,顿时寒光四射,将斗室照得雪亮。 师父,你常常教我,长生剑,求的是生。故而修习之人当常怀生之心,慈悲、纯善、求真。可是,可是……赵长赢眸间泛起痛苦之色,他一手抵住额头,倒映着凉薄月光的剑身亦倒映出他挣扎的面容。 可是……杀母弑兄之仇,不共戴天!纵是那些高坐的低眉菩萨,也有金刚怒目的时候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