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叶气喘吁吁跑进花房,神色焦急,上气不接下气地:“太......太后......采办的太监从坊市回来,外头传开了......陆公子回来了......” 太后不觉异样,漫不经心问:“哪家的陆公子啊?”谁、谁家人姓陆来着?近来发觉头脑不大灵光了,忘东忘西的。 锦叶待喘过来,急道:“就是贵妃娘娘的前夫,平凉候陆家,绍翌公子!人根本没死,现下全须全尾回来了!” 太后如遭雷击,撂下水洒,待明白过来,血气嗖嗖冲上天灵盖,眼前黑了一瞬,耳边嗡嗡鸣鸣响,一行字样闪掠过脑海,陆家,安可生父,贵妃,前夫?后夫?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散到各宫,宫人们三两成群,群雌粥粥地议论。 定柔很快得知了,扶着肚子不可置信地趔趄一步,后退着,重重跌坐榻椅上。 陆府花厅,母子相拥,李氏哭的肝肠寸断,抱着儿子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舍不得撒手,生怕一张开眼是个梦,做了无数次的梦,一醒来就碎了。 陆绍茹也不停拭泪,陆弘焘劝着:“翌儿重伤大愈不久,医者说元气还未完全复原,这一路上劳顿,不要让他伤怀了。” 陆绍翌心急着见朝思暮想的人,也劝:“娘,我即回来就不走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李氏恨不得把心肝脾剖了出来给儿子,整个脸被泪洗透了,怎么也克制不住,一家人各自落座六方椅中,陆绍翌四下张望,问母亲:“娘,怎么不叫定柔出来,快去琅嬛居叫她,我回来了,对了,别吓着她。” 三人神情一僵,面色古怪,李氏母女不约而同望向陆弘焘。 陆绍翌的小腿还夹着木板固定着,无法跑路,只恨不能肋生双翼,忍不住催促下人:“快去叫少奶奶出来,还有大小姐。” 陆弘焘端起茶盏,想着如何编个慌先瞒过去,李氏只怕儿子从阎罗殿逃生,性命脆弱,不能再受打击,低头抽抽噎噎不知如何答,陆绍茹正怀着恨,抢先说出来:“弟,你真傻!也不想想,你那慕容小娘子生的那般模样,岂是能为你守节的人,早改嫁了,你出事不到一年人家就进宫了,现在是六宫最得宠的贵妃娘娘。” 陆绍翌听罢,脸上笑容渐失,转眸看着父母的反应,下一刻从座位上起来,蛮力捏住了姐姐的衣领,“砰”一声手臂一横,狠狠扼在了墙上:“再他妈给我说一遍!” 第188章 三个臭皮(男)匠(人)不及个…… 日暮昏鸦, 归树绕匝,皇帝回到春和殿的时候看到内殿一片墨色,没有掌灯, 一抹袅娜的身影立于窗前, 裙袂和纱帛垂下寥落的影。 他低声问侍立外头的张嬷嬷:“贵妃晚膳用过了没?可进的如何?” 张嬷嬷答:“回陛下话,娘娘晚膳进的香, 和往常一样。” 皇帝一颗浮在半空,暗自缓了口气:“那便好。” 抬步入内, 宫娥们秉着火折点亮了十几盏夹纱灯, 室内骤然豁朗, 视物明晰起来, 定柔倚着一扇窗凭栏而望,窗外虫鸣啾啾, 夜幕无边无际笼罩下来,琉瓦飞檐隐匿在冥色中,层层叠叠缥缈而辽远。皇帝走近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乌黑的眸子静如止水, 盈盈似黑曜珠盛着灯烛的碎光, 并无一丝怨愤。 皇帝轻咳了一声, 试探地问:“怎么站着?一会儿又该腿麻了。” 伸臂握住了婹袅的肩, 掌中软玉生香, 他怕极了, 一路上做了无数个设想, 她会不会动摇了心念,会不会因心存愧疚而取舍,那他是不是被舍了的那个, 再或者,她难以抉择,索性选择做个狠心绝情的娘子,两边都舍了,继续做明月清风的女冠。 紧张的呼吸有些不畅:“娘子。” 定柔眼睫轻轻一眨,沉默中开口:“你那夜决断不下,就是这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