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气得不轻。简轻语内心叹息一声,无声地进屋把门关上,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前,对着他福了福身,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大人……” 陆远依然没有看她。 简轻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屋里的灯烛燃烧着,汇聚成一滴一滴的红泪,冰鉴散发着寒气,即便门窗紧闭也丝毫不闷,只是对于简轻语来说,还是有些凉了。 她局促地站了许久,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陆远拿着笔的手一顿,笔尖上的墨滴落在公文上,形成一团小小的墨渍。他不悦地抬起眼眸,从简轻语进屋之后第一次看向她。 简轻语讪讪一笑:“对、对不起……” 陆远垂下眼眸,放下毛笔继续翻看公文,仿佛这点小插曲从未发生过。简轻语裹紧了身上潮乎乎的衣衫,正要站得离冰鉴远些,就听到陆远淡淡开口:“一身脏污,下去换身衣裳。” 简轻语愣了愣,低头才看到裙子上有些许泥点,想来是方才走路时溅上的。陆远喜净,即便是赶路的时候,也永远衣衫整洁体面,最看不得的便是脏乱。 意识到自己犯了陆远的禁忌,简轻语忙点了点头:“是,我这去……” “去哪?”陆远淡淡打断。 简轻语微微一怔,才想起这里并非侯府,也不会有她的衣衫,她现下就算出去,也没有衣裳可换……总不能跟丫鬟借一身,或者像上次一样指望陆远给她准备吧? 面前的人突然安静了,陆远长眸微动,不带什么情绪地开口:“左侧有憩室,去换。” 还真准备了?简轻语顿了一下:“是。” 她往左边张望一圈,果然找到一扇和墙颜色极为相似的门,顿了顿后走过去,一推开便看到里头一张小床,还有一个不大的衣柜,想来是陆远平日休息的地方。 简轻语走了进去,打开柜门后只看到两套衣袍。 都是男装,一看便是陆远的衣衫……所以他是故意的?简轻语眨了眨眼睛,想到什么后脸上突然飞起一抹红,半晌才犹豫地将手伸向了其中一套。 她以前只为陆远穿过男装,轮到给自己穿时,发现没那么容易,尤其是陆远身高腿长,他的衣衫穿在她身上,便将手脚都捂了起来,每次要做什么,都要特意将宽大的袖子往上捋捋,尽管已经十分耐心,还是闹出不少响动。 书房依然极静,憩室的oo@@声清楚地在屋里回荡,直接掩盖了蜡烛的哔剥声。陆远垂眸静坐,手中的公文停在其中一页上已经许久,也未曾见他翻动。 许久之后,某人从憩室中出来,陆远眼眸动了一下,将手上的公文翻了一页。简轻语为难地在憩室门口停下,见他不肯看自己,咬了咬唇后拢起过长的衣衫,磨磨蹭蹭往他身边走去,直到走到书桌一侧,才鼓起勇气唤他一声:“培之。” 听惯了她叫自己大人,乍一听她直呼名讳,陆远的手指动了一下,好半晌才扭头看向她,当看到她身上的衣衫后,眼神猛地暗了下来:“……为何穿成这样?” 简轻语愣了愣:“不、不是你让我穿的吗?” 陆远沉默地看着她,无声反驳了她的话,简轻语顿时紧张:“难道另一套才是给我的?可那件是飞鱼服,我不敢穿……”说完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试探,“这套不好看吗?” 她是为了配合陆远‘变态’的爱好,才忍着羞穿了他的衣衫,若是不好看,岂不是败了他的兴致,让他们本就紧绷的关系雪上加霜? 一想到陆远会因此生厌,简轻语便愈发局促起来。 书房烛火昏黄,她一身过于松垮的衣衫站在灯下,暗色的锦袍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一双黑亮的眼眸如狐狸一般勾人。她的发髻因为换衣裳散了,此刻被她用一根簪子简单地挽在脑后,整个人慵懒又羞涩,像池子里被雨淋过还未盛开的荷花。 不好看吗?怎么会。 陆远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别过脸去,视线重新落在手中的公文上:“磨墨。” 简轻语怔愣一瞬,回过神后忙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到桌后站定,拿着墨石仔细地磨了起来,一边磨还一边在心里遗憾―― 果然是不合他胃口,早知道方才就大胆一些,直接穿那套飞鱼服了,说不定他胃口大开,直接就不跟她计较了。 简轻语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声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