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襁褓,却如何知道她真的依你所言?又是何时知道我的生母并非是她?” “哀家当然知道,从你学会走路,哀家第一次撞见许美人带你到御花园放风筝时,我就已经知道了。” 太后目光柔和地端详着她,许久,竟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眉眼。 洛久瑶猛然侧首躲过,一抬手,制住她的手腕。 太后不在意,只是任她制住自己的手臂,缓缓转过身:“那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怎么能认不出与她这样相像的眉眼……” 她慈眉善目,望来的目光中染着七分对故人的牵念,余下三分闪烁不定,竟也好似有对幼辈的疼爱与宠溺。 洛久瑶竟在这样的目光中恍神一瞬,正此时,殿外却有雷声滚过,刀剑相撞之声交错而起。 短刀骤然出鞘,洛久瑶抬手捏过眼前人的手肘,趁其脱力擒住她的手臂,横腕架刀,猛然将短刀架上她的脖颈。 刀刃贴擦而过,划破护在颈侧的华贵衣摆缎,贴上太后的脖颈。 随行礼佛的守卫已调换过,出行之前亦有守卫暗中递信,表明自己所属秦征。 既然如此,怎么会……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白光闪过,搏杀的影子交映在殿门所糊的棉纸上,连迸溅而起的血珠都异常清晰。 洛久瑶转回目光,却见太后正笑着看她。 像是在说——我都知道。 “好孩子,你在犹豫,你该杀了哀家的。” 刀刃映出寒光,太后的嗓音温和若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你此时不杀哀家,等到守卫冲进来,今日傍晚,熙国太后在清台寺礼佛遭遇刺客,九公主忠孝之心舍身相护,却于乱中遇刺身亡的讣告便会传遍燕京城。” “到那时,你再也没机会了。” 冷刃相接的声音分迭入耳,搏杀之中,有守卫撞上殿门,发出轰然响动。 洛久瑶持刀的右手微微颤抖:“清明祭祖那日也是你派去刺客,那天才是最好的机会,而我没有死,你很失望罢?” “哀家并不失望。” 太后在刀下侧首,望着她的眉眼,“相反,哀家很欣慰。” 太后眉目柔和,久违地叫了她的名字:“久瑶,那里是个容不下人的泥潭,掉入其中的人若乖乖认命便只会死在泥潭里,而在泥潭中活下来,活得长长久久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恶鬼。” “攘权夺利,权势倾轧,那本便是滋生欲念的地方,哀家早就知道,皇帝同先皇是一样的人,他们的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躯壳里所装着的魂便那样相似。” “但我们别无他选,何家需要一个维系百年荣光的绳索,我需要一个能够继承皇位的孩子,即便知道他是一柄伤人伤己的利刃,我也只能手握住这柄利刃,即便鲜血淋漓,也要为何家争一个前程——宋家,先皇后,他们也是一样的。” “皇帝经扶持最终顺利登基,我做到了,皇帝也做到了,狠戾心思,雷霆手段,手握权柄的人可以编造任何理由行使生杀之权,而无论是死去的那些人还是先皇后,都不过是权与欲的陪葬品,滋养恶鬼的一抔薄土。” “久瑶,你若在此杀了哀家,踏出这殿门的第一步便会被哀家的人截杀在外……即便你今日能从他们手中侥幸生还,能从这清台寺走出去,来日也会变成和哀家,和千百曾活下来的……” 白练倏然划破天际,照亮殿内神佛的眉眼,映亮喷溅而出的鲜血,也映亮洛久瑶染血的眉眼。 鲜血喷溅不休,黏连在她的面上衣上,而她手中刀刃回环,正刺穿了太后的喉管。 她不想听下去了。 鲜血的气味飘散出来,连佛殿中经年的檀香味都无法掩盖,浓重得几乎令人作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