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恒抬了抬手。 当即就有小吏将一份竹简送了过去。 程郑下意识伸出手,在指尖触到竹简时,又连忙缩了回来,一脸惊疑不定,他抬起头看向嵇恒,神色渐渐变得焦躁不安。 嵇恒将面具向上挪了挪,让面具更为贴脸,继续道:“其他家长也不用焦虑担心,你们族中的情况,官府也都有了解,若是诸位也记不起,官府也可以提供相应的名册。” “只是诸位还有谁记不住?” 众商贾沉默。 冯栋犹豫了一会,开口道:“不知钟先生问清这些是作何?” 嵇恒道:“自然是抓人。” “天下出现这么大状况,他们作为知情者,却对此毫无防范,以至数百人丧命,此等罪责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推脱的。” “情不可容。” “法更不能容忍!” 冯栋深吸口气,咬牙道:“但盐铁运行之事早早便确认,或负责此事的人的确对此知情不多,直接对其定罪,是否有些过于武断了?” 嵇恒漠然道:“既然负责这件事,就理应要承担责任。” “若出了事,都说自己不知情,然后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那沉船之事岂非永无止歇之时?那谁又对死去的人负责呢?” “人死可是不能复生的。” “但世间难免有意外发生,过于执着让人去担责,未免有些过于苛责了。”冯栋道。 嵇恒道:“所以这次只是抓人。” “而非是定罪。” “但若查出是人为的,或许是疏忽大意,人为造成的祸事,那就不要怪秦法无情了。” 闻言。 冯栋心神一紧。 他抬头看向冯振,冯振眼中满是挣扎。 他知道父亲是何意。 这是让他去做选择,但冯文冯武是自己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若让自己儿子来顶事,他实在于心不忍。 而且冯氏本就人才凋零。 若是冯文冯武出事,冯氏真就青黄不接了。 这时。 其他商贾渐渐说出了名字。 “蜀卓衡。” “曹邴瑞。” “程凌。” “……” 商贾每说出一个名字,扶苏都会让小吏记下。 在纠结良久之后,冯振最终没有听从冯栋建议,而是把自己名字说了出来。 嵇恒面色如常,看向扶苏,缓缓道:“长公子,现在各家负责船只调度的人员都已知晓,派人将他们请到廷尉府吧。” “有些事终究要问清楚。” “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 扶苏微微颔首,朝外面高声道:“来人,将竹简上的人员,尽数带去廷尉府接受官府审讯。” 随着小吏一阵快步,大堂渐渐安静下来。 场中气氛很凝滞。 扶苏等人相对面色轻松。 商贾很低沉。 对于场中的气氛,嵇恒并不在意,他转头看向杜赫,拱手道:“杜少府,现在有一事需请你出手。” 杜赫拱手道:“钟先生请讲。” “少府治下何人负责盐铁事宜。”嵇恒问道。 杜赫眼皮一跳。 他深深看了嵇恒一眼,看出嵇恒很是认真,沉思了一下,说出了两个名字。 随即,他解释道:“钟先生或有所不知,官府设置的盐官铁官,并不负责盐铁运送,也没有监督商贾运送之职。” 嵇恒冷笑道:“盐官铁官,总揽天下盐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