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太过虚浮,远没有实际的奋斗,来的更为世人信服。” “另则……” 嵇恒顿了一下,沉声道:“大秦自商鞅变法之后,渐渐专于权势,也渐渐封于高墙,跟底层越来越远,但大秦并非一直都一帆风顺,实则是从牧马人发家,到后续的封地,封君,封王,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你们现在享受着前人的荣光,却是忘了那几百年岁月的磨砺。” “人不能忘本。” “你们眼下已有些淡忘了。” “苦难不值得歌颂,但也不该为人忘记。” “忘记历史,就是背叛。” “身居朝堂,沉迷于莺歌燕舞,陶醉于阿谀奉承,完全脱离了底层,只知听从官吏之言,那就莫怪官吏欺瞒了。” “行万里路,去阅人无数。” “从底层民众之口,了解真实的大秦。” “或许远比竹简来的更实用。” “诚然,沿袭旧路,是需花费不少时日,但你们眼下,真有那么多事做?” “始皇巡游时,依旧批阅奏疏不懈。” “只是替自己寻借口罢了。” 嵇恒摇摇头。 他对扶苏的说辞嗤之以鼻。 眼下大秦的君臣都过于沉溺舒适区了。 也太过笃信权力了。 但权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秦人从扎根陇西到一统天下,靠的就是艰苦卓绝的奋斗跟顽强的意志。 现在的朝野,这种意志太过缺乏。 若是连大秦公族自己都不在意,那又岂能再怪他人? 毕竟上行下效。 闻言。 扶苏一下沉默了。 他自是听得出嵇恒话语中的不满。 心中也很是汗颜。 他并非是心中怯惧,只是现在天下危艰,他对地方之事也有所耳闻,若是真去到地方,自己的身份为外人知晓,恐要遭遇不少问题,他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 胡亥低垂着头。 却是根本没有接话的想法。 去地方? 他压根没兴趣。 嵇恒前面可是说的明白。 重走! 他可是看过一些秦史册,上面记载的可实在艰难,之前随始皇巡游天下时,就已让他暗暗叫苦,若让自己徒步去走,只怕自己这身板,根本就支撑不下来。 四周静谧。 扶苏眼中露出一抹挣扎。 最终。 他还是说服了自己。 他拱手道:“先生教诲的是。” “是扶苏胆怯了。” “大秦这些年用民过甚,关中同样不堪重负,扶苏因此生出了担心,担心自己下到乡里,为地方黔首指责,也担心自己会因此丢脸,这才假意推诿,实在是不应该。” “先生是对的。” “道理不是读出来的,而是从世间感悟到的。” “阅历不够,读再多书,也是徒劳。” “大秦从秦亭崛起,历经数百载,才实现一匡天下,而今天下的所有人,都是大秦的子民,我身为大秦长公子,岂能怯于跟大秦子民接触?这岂不是证明了自己心虚?也证明了大秦不得人心?” “这决然不是!” “大秦能从微末崛起。” “除了历代先君先王的努力,也离不开底层民众的信任。”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