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都是当地老乡。” “每人每天十块钱。”张季中接话。 “十块钱是多还是少?”于佳佳问。 “呃,按他们的工作强度讲,少了。但没办法,我得控制成本。” 任大惠也接茬,道:“各组情况不太一样,这块找部队比较费劲,人数也少……少!这才五百人! 上半年拍官渡之战,整整一个师的兵力,那一段就花了40万!” 哇! 于佳佳边记边惊叹,问:“您觉得,这个五月渡泸最难的点是什么呢?” “呃,还是人员调动吧。” 张劭林想了想,道:“无论什么时候,拍大规模的群戏都很难,调动几个小时,真正拍也就几分钟。而且这场戏,我打算让他们全部脱光……” “脱……光?” “渡泸嘛!古人过河都是脱衣的,原著也写‘因见水浅,大半不下筏,只裸衣而过’。” 九十年代甚至两千年初,电视剧尺度一直很大。古代小姐穿个肚兜,里面啥也木贴。 不过后来就魔幻,一般电视剧越来越乖巧,大尺度全在裤裆藏雷里了。 许非整理一下问题,道:“说说您拍摄以来的感受吧?” “感受可多,一时还不知怎么讲。” “从头开始。” “从头啊……” 张劭林顿了顿,道:“我加入的比较晚,当时也不懂,就问能不能自己带制片人。因为我跟季中合作过几次,配合的相当好。 任主任没二话,立马答应,后来我才知道中央台都是单调,然后给配制片人。 我正式入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涿州影视城,哎呀,激动的不行不行,为三国建一座城!” “认识受到冲击了。”许非笑道。 “对对!我拍《杨家将》的时候,一集才10万块钱,三国100多万。《杨家将》都是借的景,借座庙,借个公园什么的,结果三国建一座城!” 张劭林反复提这个,“当时把我给激动的,一个礼拜都没睡好。就是有一种创作的冲动,这么好的机会和条件,这么好的人员给你了,拼了命也得完成。” “您已经拍摄这么长时间,那股冲动还有么?” “有,怎么没有?一口气提到这,就很难泄下去。” 他比划了一下心口,道:“而且技术是次要的,看你对这部戏和这些人物的热爱。你越热爱,就越有激情……这东西,哎呀……” 他一时无法组织言语。 “在山西台的时候,张导就出了名的拼,来到这说实话,我们从地方借调的,央视大门大户,心里犯嘀咕。” 张季中接过话头,道:“但拍了俩月之后吧,全组的凝聚力就出来了。” “为什么呢?” “有一次,好像拍司马懿的戏吧……他有个特点,身为导演喜欢自己拿着摄像机拍。完了就拍司马懿,他蹲在那儿,一个副导演过来。 说导演,大家累得不行了,能不能休息休息? 他就把裤子一拉,整个小腿和脚脖子,哎哟全肿了。那副导演转身走了,以后再也没说过。” 许非立时想看看,张劭林拗不过,只得拉了下裤子。 “啊!” 于佳佳捂住嘴,那脚脖子和一截小腿紫红紫红,青筋狰狞,起码粗了一圈。许非伸手一按,一个大坑陷进去,半天没恢复。 张劭林盖上腿,有点不好意思,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大家都辛苦。像老唐,那么大的演员住两块五的房间,环境你们也都看到了。 他其实很累的,要各个组串,昨天半夜我还看他背那个那个,舌战群儒的剧本。” “哎哎,你一说我怎么接啊,总不能自吹自擂吧?” 唐国樯立马接茬,道:“我住两块五不算什么,像演蒋琬、王平的那些演员,两个人、四个人才住一间两块五,那才叫辛苦。” “工作人员条件就更差了,每天20个小时连轴转,但没一个叫苦叫累。”张季中道。 “别的组也这样。像蔡晓晴那边,关羽骑马摔下来,床上躺了一个月。每天拿那种给马抽血的大管子,每天抽一管,得四五个人按着……” 任大惠也感慨,叹道:“就像你刚才说的,一口气提到这,就很难泄下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