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那边顿了顿,说:“我们后边接台的那台手术,心脏没复跳。” “……”方识攸左手举着手机,右手还握着许南珩的手腕。 许老师的醉意清明了些,他座椅靠背之前放下去了一些,偏头看向方识攸的角度,看不到他的侧脸,看的是他的侧后方。 但许老师还是感觉到方大夫有些不对劲,手比较僵,和僵坐的姿态,以及上下滚动的喉结。于是许南珩带着安慰的,从方识攸手掌中缩回自己的手,退到他手掌与自己手背相接触的时候,他翻过手来,反握住了他。 方识攸问:“后面那台不是您的手术吧?” “不是我的。”顾老师说,“邵主任的,他出来之后告诉我他术中的所有步骤,但还是没复跳,那个病人…小伙子,跟你一样大。” 方识攸无声叹了口气,但也稍稍松了口气。人在手术台上下不来,这种情况会发生,无论在西藏还是在北京。 尤其心脏手术,医生完全按照正确的步骤,做着顺利的事情。出血就止血,做修复做置换做缝合,可能有的人复跳后住院一周就能康复,有的人却永远不会再睁开双眼。 医生要凉薄些,这话是没错,但医生也是人。 医学的诞生,是人类对濒死同伴拯救的天性。 “您……”方识攸呼吸了一下,“这没办法的事儿,您还记得北京廖主任那个肾移植的病人吗,当时什么都好好的,尿都来了,结果瞬间急性排异。” 顾老师也呼吸了一下:“嗯,有时治愈嘛,行了,你安全到地儿就行,早点睡觉。” “您也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后,方识攸偏头,看见许南珩调直了椅背,握着自己的手。他看向许南珩的眼睛,不那么朦胧了,清亮亮的,看上去睡了一路之后,醉意有所缓解。 “出事儿了吗?”许南珩问。 他喉咙有些哑,酒精使身体中的水分减少,导致声音沙沙的。 车子已经熄火了,车厢里连发动机震动的声音都没有,县城的夜本就安静,车厢里更是静得连吞咽声都很清晰。 方识攸说:“是…是我们后边那台手术,病患……没救回来。” 许南珩张了张嘴,没说话,握着他的手收紧了些,以此安慰他。 “主要,太年轻了,和我一样大。”方识攸抿了下唇,“所以我爸听说了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许南珩明白了,他咽了下,轻声说:“太可惜了。” “当初。”方识攸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当初到心外这个科室的时候,我爸告诉过我不止一次,会有很多时候,你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你完整按照过往经验与书本里、带教老师、国内外手术记录来完成手术,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