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没忧愁的模样,忍不住问:“你……难道不曾察觉太太方才不高兴么?” 范离猛地打住话头,略一沉默:“我自然察觉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说这事?” “这个……阿馥你不懂,我听人说,妇人年纪大了,这个这个……到一定岁数了,就会心烦意乱,脾气古怪的,那个那个……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事。哎,其实我也不太懂,是宫里伺候老太妃的太监们嚼舌头说起来的,我就是听说而已。”范离到底还不曾傻到底,没把婆媳两个的事情当面说穿,随口扯了个谎篇出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人,你说他什么都不懂吧,他竟能懂这些,你说他懂事吧,却猜不透亲娘的心思。 “你这傻子!太太她……她哪就到那个岁数了!”秦芬不知怎么跟范离说,干脆不提,只把范夫人的心思,拣能说的告诉范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柯家是不入流的商贾,只怕连大夫人都瞧不上,太太出身高,更是诰命加身,自然也不喜了。” 至于范夫人不喜儿媳过分讨儿子欢心,秦芬却只略过不提。 范离先前想的是婆媳不合,这时陡然听见母亲是不喜欢柯家这门亲,把那些又抛到脑后了,不可置信地反问一声:“不会吧?这是我们的亲戚,又不是范家的亲戚,她生什么气?” 秦芬白一眼范离:“从前是我一个人的亲戚,现如今,不也是范家的亲戚了?” 范离猛地醒悟过来,正要再说些什么,外头却传来了柯源热情的声音:“是范大人和五姨到了,娘子,咱们快去迎一迎!” 秦淑打扮齐整,不情不愿随着柯太太在门口迎候女宾,这时听见柯源唤,连应声也懒得应,柯源上前来拖了她,她才踉跄着到了范府的马车跟前。 帘子一掀,秦芬先见着柯源那张热情洋溢的脸,接着就看见了秦淑那僵得好似面具的笑容。 范离与柯源应酬起来,竟还算热情,柯源受宠若惊,待秦芬也格外客气:“五姨,请随着淑娘进里头歇息,不必在花厅枯坐着等候,等宴开了,我们再派人去请你。” 当着外人,秦芬还是愿意给秦淑面子,轻轻挽住秦淑的胳膊,笑一笑道:“多谢三姐夫,我就全听三姐的安排了。” 秦淑看一看秦芬,只觉得心里满不是滋味。 玉锁生了个男丁,柯家有了后,人人都道她秦淑该高兴,就连父亲和嫡母方才到了门口,也是满心欢喜的样子,个个对自己说恭喜,倒是这五妹,一声贺喜也没有。 秦淑知道,依着秦芬的聪明伶俐,自然不是忘记了,不过是怜悯她这三姐罢了。 然而,秦淑自来高傲,旁人的怜悯她也受不得,这时一边接了秦芬进府,一边不由得想,若是金姨娘还在,是会劝她高兴些,还是替她说一声不值。 然而金姨娘,早就在一个寻常冬夜病死了。 这次倒不是秦淑作的手脚,她并不曾下重手要弄死金姨娘,只是想叫金姨娘病重不得归家,然而金姨娘多年体弱,哪禁得起三番四次地折腾,终于在那北风呼号的夜里,听着庵堂的钟声,慢慢咽了气。 消息传来金陵,杨氏不曾出面,是秦览使人往秦淑这头知会了一声。 秦淑如今在婆家已是如履薄冰了,哪还敢提金姨娘的事,当着柯太太,对报信的婆子叹一句金姨娘“方外之人,身死寂灭”,便算揭过了这事。 回头想替金姨娘添些香油,派巧儿送了银子回去,却又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秦淑还当是嫡母狠心,在肚子里骂了几十声,再抓着巧儿一问,嫡母竟不曾问这事,是父亲作的主。 父亲说金姨娘生前就已是出家的居士,秦家断没有供这份香火的道理,一副薄棺,几十两银子,就在铁月庵里发送完了。 金姨娘这一辈子,算计到头,竟是这么个结局。 原不曾觉得有什么,此时见众人都为了那新生儿,替她这便宜母亲欢喜,秦淑才深切地哀恸起来,金姨娘再有不是,却是这世上唯一疼她的人,如今,这人却已不在了。 秦芬与秦淑向来没话可说的,见她一路沉默,也不吱声,随着她走进内院便罢。 秦家的女眷都是贵客,自然不能和外头那些商贾之流坐在席上候着开宴,这时杨氏领着秦贞娘与秦珮,正在秦淑的屋里喝茶逗弄孩子。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