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倒没不高兴,应了一声,又在心里对秦芬多些怜爱。 这姑娘什么都听嫡母的,可见活得多么小心翼翼,以后成亲了,他一定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自己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瞧着是风光无限了,却不大受人敬重,这对她来说,只怕还不够好。 他要再努力些,再上进些,给这姑娘挣一份大大的光彩回来。 秦芬近些年很受杨氏和秦贞娘倚重,虽不说是视若亲生,却也是个智囊一般,这地位算是她一手一脚博得的,并且不曾阴谋诡计地坑害旁人,因此她是颇为自傲的。 她见范离沉默,还当这年轻人是内向,倘若知道范离把她想成了秦淑那委屈巴巴、娇滴滴的模样,只怕要气得跳起来了。 在沉默着,雅间的门忽然被叩响,范离吩咐一声,伙计便托着个茶盘进屋了。 伙计手脚麻利地在桌上摆放茶水点心,摆完之后,立刻识趣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门给带上了。 范离替秦芬倒了茶,说个“请”字,便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平日里倒是话多呢,可是对着心上人,哪能开口就随便说话。 雅间里两对主仆,四个人八只眼,大眼瞪小眼地愈发沉默起来。 对着范离,谈天气时令似乎太过生疏,谈国事家事似乎又不大稳当,秦芬想一想,干脆从荷包里拿出安哥儿送的那九连环,对着范离道:“我这九连环解不开了,请你替我瞧一瞧。” 范离正巴不得有个事情来打岔呢,连忙接过九连环,对着窗口细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问:“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秦芬抿嘴一笑:“哪儿呀,这是端午时安哥儿送我的,我瞧它好玩,也还算精致,就带在了身边。” 范离的手,稍稍一顿,问了个古怪的问题:“你带着它,是因为这是安哥儿送的,还是因为它好玩精致?” “这……有什么区别吗?”秦芬不解其意,还是认真想了想,“大约还是因为它好玩精致吧,安哥儿送我的那些小竹刀、木头陀螺,我可不愿意带着。” 范离应了一声,又低头去解那九连环,心里却懊恼不已。 就连那不满七岁的小舅爷,都知道过节时给姐姐送些小玩意儿,自己怎么还不如个孩子,竟连礼都不知道送了。 他知道端午时秦、范两家是得走礼的,那一阵子忙得头昏脑涨,他问一句有贵,知道范家不曾怠慢了秦家的节礼,便又埋头公务了,这时一瞧,可不是有些没心没肺。 不过此时知道这姑娘喜欢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儿,便好办了,自己回头,立刻找何鱼儿,给她搜罗一筐送去。 范离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鼓舞,将那九连环慢慢解开了,递给秦芬。 望一望日头偏西,范离便起身送了秦芬回府。 秦芬回了内院,自然该先去上房回话。 她脚步不停到了上房,还没进院子,便瞧见上来迎接的小丫头喜气洋洋的脸孔:“五姑娘,你回来啦,太太正候着你呢。” 廊下守着的丁香瞧见秦芬来,也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五姑娘回来啦。” 这些丫头笑得古怪,秦芬哪里看不出来,她们都是在打趣她呢。 秦芬心里好笑,只作无事跨进屋去,却见杨氏端端正正坐在上头,也是满脸笑容:“五丫头回来了,茶可好喝?” 如今秦府统共只秦芬这么一位未嫁的姑娘了,谁不关切,秦芬见杨氏都带着几分调侃,知道众人都是好意,这时也不恼,认认真真地道:“茶不好喝,比太太这里的祁门红茶和雨前碧螺春,差多啦。” 杨氏见秦芬答得一板一眼,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个五丫头,平日千伶百俐的,这时候竟傻了起来,两个年轻人出去,难道还当真细细品茶不成。 她到底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情该由年轻人自己去慢慢体会,这时也不点破,又问一句家常:“范大人今日来,可有什么事?” 秦芬说了些范夫人命范离带好的客套话,末了,没忘记提那最要紧的事:“范大人今日来,是为了说成亲的事,他想在皇上御赐的宅子里成亲,可范夫人说,还是得叫花轿进范府大门。” 杨氏听得连连点头,待秦芬说完,她便问一句:“五丫头,你自己的意思呢?” 秦芬对着杨氏,自然没什么好瞒的,把情理和世俗说了一遍,慢慢地道:“依我的拙见,还是得在范家完婚,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小小一些委屈,我受得。” 杨氏欣慰地点点头,不住口地赞秦芬懂事。今日倘若是旁的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