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父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再开口也不知其中意味几何,“你也别怪你妈,她就那样。” 贺伍没再说话,招招手就转身上了火车。 贺父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火车没了踪影。 一场戏落幕,生活还得继续。 钟文姝和贺实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上班吃饭,经营他们的小家,时不时也会回贺家看看。 妈妈说,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但该做的还得做。 钟文姝哪怕再不愿意,但知道钟母的话有道理,她听。 毕竟她不是钟小姑浪漫小说里的主人公,生活也不是敏敏向往的那般不顾世俗。 这里是家长里短,俗事不断的胡同。 钟文姝一直在成长,她没有办法一瞬间领悟到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 她依旧咋呼、爱管闲事,有时候也惹人烦,但也努力学着当一个能担得起事儿的大人。 这不是成长的代价,这是人生的必修课。 “敏敏,天气越来越热了,贺石头告诉我,你那边可能夏收都快结束了。 最近我这儿事情特别多,都没有时间给你写信。 你知道吗,李宝来把骨头摔断了两根,反正今年下乡又躲过去了。 王民义也下乡了,就是王婶子的小儿子,下乡之前哭得呀,就在大院儿里,娘俩抱着一起哭。 南南工作了,在图书馆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资还不低,过得可舒坦了。 小北也考上初中了,咱妈可算是放心了,至少这两年没啥事。 还有,贺伍你记得不?就是那个小时候抢我俩糖吃,被你揍了的傻子,他也去西北了。 这个月走了好多人,一晃眼,好多眼熟的人都见不着了。 敏敏呐,我好像有挺多感慨的,但是说不出来。 心里闷闷的,有点难受。 就写到这里吧,你记得早点给我回信啊!” 【姝姝给敏敏的第四封信。】 第54章 学字辈第二人 夏秋地里的活最是累人,太阳又毒,钟文敏收到钟文姝信的时候又晒黑了一个度。 累得不行,钟文敏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耿甜扔下了一颗炸弹: “我要结婚了。” ??? 钟文敏的瞌睡瞬间没了,坐起身就着月光看着闭着眼的耿甜。 大约是钟文敏的目光太过炙热,耿甜睁开了眼,道:“那么惊讶做什么,结婚不正常吗?” 结婚是挺正常的,但问题是她天天和耿甜混在一起,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人有对象啊! 这是啥时候处上的?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不到一个月。”耿甜也坐起身,下巴撑在膝盖上,道,“再说我都二十了,不结婚干啥呢?” “是谁啊?知青吗?” 耿甜摇摇头,也不管黑暗里钟文敏能不能看清楚,继续道:“隔壁屠户家小儿子你记得不?就他。” 钟文敏努力回想,记忆中似乎是有这样一个人,高高瘦瘦的,就是没想起人长啥样。 “什么时候结啊?” “秋收以后吧。”耿甜叹了口气,“本想着下乡只是暂时的,早晚都能回城,可这一年一年过去,根本看不见未来。” 钟文敏也沉默了,她透过小窗看向外面的圆月,心里也堵得慌。 “文敏,我受够了成天做农活的日子,我的手也该是画画写字的,可是现在上面全是老茧。我才来了两年,未来还有无数个两年,我熬不下去了。” 耿甜不怕吃苦,怕得是吃苦还是过得不好。 若她生来如此,她或许不会抱怨,可她明明见过繁华。 “那就只能结婚吗?”也不知道是在问谁,钟文敏的声音很低,但房间宁静,足够耿甜听清楚。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能结婚了。” 耿甜接到家里的来信已经有半个月了,兄弟结婚,姐妹嫁人,处处用钱。 明面上是抱怨,实则就是暗示,耿甜明白家里以后不会再给自己寄钱了。 钱呐,是个好东西,整个知青院就只有她和钟文敏能单建房子,不就是因为手里宽裕吗? “而且越拖越没意思,趁现在能嫁给一个我觉得不错的,总比以后因为闲言碎语嫁人好。” 意有所指,钟文敏知道耿甜在说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