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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柯鸿雪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说过什么,徐明睿说:“为己身风光光耀门楣,为后代繁荣报效当朝,哪一条是为了天下生灵呢?”

    “这堂中论史辨今数十人,有几个真正下过田种过地,有几个进过牢经过恶,又有几个去过边疆,真正看过战争和戍守边关的将士?”

    他问:“这可都是你的原话?”

    柯鸿雪蓦然意识到这场谈话似不能以寻常态度处之,他也坐正了身子,点头:“正是。”

    徐明睿:“那你怎么会问我哥为何要去工部?”

    他说:“我家不是京中人士,长在田间地头,若非我哥有大出息科举入了仕,我现在多半还在家里种田供他读书,绝对没有入临渊学府的机会。”

    “我哥跟我讲,读书是为了干实事的,什么是实事?”徐明睿问,“朝堂上争论几个政策?衙门司里断几件公案?还是坐在翰林院里写那些歌功颂德感念皇恩的辞赋?”

    柯鸿雪一惊,偏过头扫视了一圈,在只看见离他们较远处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夫子后放下了心,劝道:“你说话要稍微注意点场合。”

    徐明睿大抵也知自己失言,没跟他呛声,而是说:“诚然那些都有必要,长远来看也或许能让民生变得更好。可田里一年多产几石粮食,灾年少饿死几个人,暴雪大雨、地震洪灾少冲垮几座房屋……难道这些就不是实事吗?”

    “我跟我哥都学不来京城里那些说话做事的方式,也没办法讲一句话要铺垫一百句前言。我哥觉得与其在翰林院争那一两个晋升的机会等到七老八十进内阁,不如趁现在年轻力胜,去更能做事的地方,为百姓做些事,才能真正对得起身上穿的那件官袍、手里拿到的那些俸禄。”

    徐明睿说着自己点了个头:“我觉得我哥说得对。”

    “我没去过边疆,也没进过牢,但我下过田种过地,所以我觉得你说的那话也很对。”徐明睿看着他,认真地说。

    桌上是抄写到一半的古籍,窗外是秋日渐晚的太阳。

    柯鸿雪愣了一会儿,偏头看向沐景序。

    沐景序正侧头看着徐明睿,神态平和,眸中似有欣赏和赞许。

    春朝《关雎》,秋日论官。

    分明无一处相似,琴乐修养与务农建筑也完全大相径庭,可柯鸿雪就是在他们眼中看见了几乎一样的东西。

    少年人赤忱,心里的火真的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坐在原地很久,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抱拳,向徐明睿鞠了个躬。

    为他,也为大虞的探花郎。

    柯鸿雪突然意识到,他将学兄想得太狭隘了。

    或许不单单是为了复仇。

    第22章

    徐明睿的书且要抄一段时间,等到天色都暗了下来,藏书楼里点了灯,秋夜晚风灌进室内些许,沐景序轻咳了两声。

    徐明睿没表现得特别担心或关切,只说:“景序你先回去吧,别染了风寒。”

    乙班都清楚新来的这位同窗身子很差,有时候病起来或天凉了,一天不来上课也是常有的事。夏天雨季那段时间,气温骤降、山路难行,沐景序直接告了好几日的假,回来后照样考学第一。

    真计较起来,他跟柯寒英都挺招人恨的。

    沐景序也不推辞,将出入的木牌留给徐明睿,起身告辞:“若是天太暗了就先回去,明天再来抄也是一样的。”

    徐明睿摇头:“那就多耽误一天了。”

    翰林院的上峰其实很看重他哥,徐明瀚刚进翰林院的时候,对方甚至属意他接自己的班,徐明瀚执意要去工部,多少有些不领情了。上峰此次特意提出一个往年灾年的例子来,让他想解决方案,实际上就是在测他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和去工部的决心。

    别的都大差不差了,最后只缺一个灌水的方法,徐明睿自然一天也不敢耽误。

    沐景序没有再劝,只走到墙边,关上了正对这张桌子吹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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