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扶泽开始反思,难道便没有更好些的办法? 何至于让阿雪难过,母妃伤心,母后愧疚,父皇自责? 他这行为哪一点担得上那些享誉过剩的名声?分明愚蠢到令人看了就发笑。 之所以身为皇嗣伤害己身却不被责罚,不过是父母不舍,朝臣不敢罢了。 他想不动声色地维护长兄应有的权力,实则自己也是被所有人维护偏爱的那一个。 盛扶泽后悔到了极点,但也不会郁郁寡欢反复自责,母后既替他争取到了一年的时间,他便没道理浪费。 母妃和外祖的期待终究会落空,父皇那边的责任他自然会去担。 可那时候刚好了胳膊的三殿下,只是一个寻常十六岁的少年郎。 上一辈的事他没法参与,要哄的人只剩下一个阿雪。 雪人担心到了极点,也生了气。 盛扶泽怀疑他看出断骨是自己故意的,不然没道理他受了伤,阿雪反倒生气。 可他自责之余又觉得开心,想着阿雪不愧是阿雪,聪颖得令人刮目相看。 既无法明说自己所行是为了什么,盛扶泽干脆日日缠着阿雪。 那一年宫里的宵禁都对他格外宽容,桐怀宫常常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父皇母后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盛扶泽夜不归宿几次,索性搬到了柯府。 柯鸿雪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似乎想要劝诫,又被他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劝退,转身吩咐小厮在自己的院子里为他收拾出一间厢房。 其实这也不合规。 若是皇子真的存了在他家常住的念头,柯家最起码也该恭恭敬敬地收拾出一整座院落供他歇脚,而不是这般像小孩闹家家似的只留一个房间。 但盛扶泽不介意,柯鸿雪不愿意,柯太傅再看不过去也只能当自己没看见。 两边家长特别有默契地放任这俩孩子光明正大,又偷偷摸摸地在小院里过起了家家。柯太傅治学一世,生了个儿子好好的学问不做去经商,又养了个孙子放着仕途不入似乎要进皇家做媳妇,心里愁得慌。 反观小院这里,愁云笼不过来一点儿。 柯鸿雪收拾出来的那间屋子就是个摆设,盛扶泽压根也没在里面住过一天,白天跟他看看书作作画,偶尔出去逛街听戏,晚上无一例外全爬上了柯鸿雪的床。 盛扶泽抱着柯鸿雪,黏黏糊糊地说:“阿雪软软的,抱着好舒服。” 柯鸿雪只要一有点要钻出去的迹象,盛某人就哎哟哎哟地装胳膊疼,弄得雪人浑身僵住动都不敢动,眨眼功夫就被他乖乖地揽在了怀里。 可是盛扶泽却又小声说:“骗你的,阿雪好疼我,明天我们去看戏好不好?” “……” 无赖极了。 无数个夜里,若不是灯光吹灭星光躲藏,盛扶泽该看见怀里那人被他撩拨得通红的耳朵。 无数个日间,书房美人榻上,浪荡皇子斜倚看话本,矜贵公子端正做文章。日光散落窗格,博山炉内香烟燃尽,柯鸿雪还未反应过来,锦衣玉食的那位却已翻身下了榻,亲手替他添了香。 话本上青梅竹马红袖添香,话本外天潢贵胄纡尊降贵,流连花丛的浪荡子若是有心,全天下都会倾慕于他的柔情。 盛扶泽自己也不清楚,他那一身的傲气,为何独独到阿雪跟前,便自愿变得温柔小意讨他开心。 他只记得安静做学问时的雪人特别特别好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窗外沙沙的树叶声相和,夏日绵长似海。 而沐景序如今看见柯鸿雪为自己添香,莫名开始好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