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前才好了些许,但还是不能吹风。 掌院见他那几天心思不宁,问他有何忧思。 沐景序坐在书桌后,手脚都是凉的,捧着手炉凝视先生许久,说不上究竟是问责还是无奈,轻声念了一句:“何故做我的盛扶泽?” 彼时沐景序被忧思缠绕,丝毫未注意一墙之隔的门外,有人将他这句话原原本本地听了进去,手脚一瞬间竟比他还凉。 何故做你的盛扶泽…… - 送李文和的生辰礼最后选了副字画,出自前代一位善画花鸟的大师之手,沐景序送了副白鹭凫水图。 他二十岁的时候,父兄尽死、师长归土,自然无人为他加冠行礼。 他的字是年少时自己浑取的,而后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名。 这算是他第一次,以沐景序的名义参加后生的及冠礼。 李文和在休沐前日便邀他下山,暂住李府,沐景序原不愿叨扰,但经不住他的盛情邀请,到底还是应了。 临渊学府每月三次休沐,一次大休沐两次小休沐,每月十日那次能放两天假,李文和便邀了许多人一同下山。 李府在京中置办了宅子,外地的学生和沐景序一般,住在他家,其他人则各自回家,待正日子再过来。 沐景序坐的是李文和的马车,同他一道。 出了京嘉山后,李小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告歉说:“学兄,还得劳烦你陪我绕一绕路,我得去取点东西再回府。” 沐景序当他是要取明日加冠要用的东西,自没有不应的道理。 李文和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赶车的马夫见惯了少爷一到休沐日便着急忙慌的样子,车一向赶得很快。更别提李文和吩咐了要先去一趟柯府,车夫想着那样的高门大户,断没有让人家等自己的道理,便又加快了些许。 沐景序会骑马,原不至于不适,但断骨后身体本就虚弱不说,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如今坐在这样颠簸的车厢里,只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晃。 难受得厉害,却也并非不能忍。沐景序一见李文和那般兴冲冲的样子,更不想开口扰了他兴致,便默默受着。 他皮肤本就白,就算再因为不适而苍白也不太明显,况且他从头到尾一声没吭,听见问话还能自然回答,音色一如往常的清冷平淡,是以李文和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劲。 直到马车进了城门,直奔北去,到了松林街的方向才慢了下来。 沐景序撩开窗帘,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五年时间,京中有些变化,但也算不上多大。 顶多是这条街新开了座酒楼,那条街上的包子铺换成了面条店。就算兴起几座庭院高楼,也是仁寿帝即位后,正当红的京中权贵们,而那向来都聚在一片区域。 松林街便是这样的地方。 除了再北一点,只有皇亲国戚们能住的宣武大道外,松林街便是整座虞京城里价最贵的地方,里面住的全是高门大户达官显贵。 沐景序不着声色地看了眼李文和,有些疑惑。 若是住处,商贾是不能买这里的房子的;若是来取东西,这边又有谁会特意送物事给李文和这样一个学生? 马车驶过一尊大石狮子,沐景序怔住一瞬,霎时反应过来,身子不自觉坐得更直了些。 他怎么忘了?柯家在这。 李文和能认识几个住得起这里的少爷公子?不过学府中二三,其中便有柯鸿雪。 嘴唇有些干涩,不知是不是颠簸了太久,胃里难受影响的,沐景序抿了抿唇,问:“要去哪儿?”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