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男人应该懂得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她一个小姑娘跟着操什么心。 而且薛楚楚正有求于明逍,生怕一个多嘴惹了明逍这尊大佛,遂决意暂时委屈一下白玉衡。 与六人同行的,还有数名弑神教教众。他们负责骑快马于前方探路打点。是以暮色时分,一行人得以在一处种族混居的村落落脚。 重伤未愈的白玉衡坐在马车中颠簸一路,虽然又累又乏,但明逍的那句话始终让他如鲠在喉,如何睡得下去。 他抱了琴,走出民宅,借着月色寻至村尾山岗,于坡顶席地而坐,仔细打开包着古琴的素布,而后垂眸盯着膝头的古琴静坐。 白玉衡心底一直有一个疑问: 那夜暴雨山洞,明逍为何甘愿委身与他。 没错,甘愿。 以明逍的功力,若非他甘愿,如何会被失了心智的白玉衡百般“欺辱”? 因他走火入魔力大无穷?开什么玩笑,正因他走火入魔,明逍若想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白玉衡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他也几番想问,只可惜每次刚刚开口,便被明逍一句气急败坏的“不许再提那晚的事!”给吼住。 但是后来,一起相处的日子久了,白玉衡便渐渐明白了。 明逍有时会看他。但每次看他的时候,明逍瞳里映的是他,心里的,却不是他。 尤其是在即墨城外,他被薛楚楚打扮成那副眼蒙黑纱、身着青衣、墨发侧束的模样后。 傻子才会看不明白明逍当时的反应。 但事情总是这样,不给你足够的适应和反应时间,一切就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还没从被明逍送琴的幸福狂潮中回过神来,就被明逍一句“侮辱”狠狠踹进深渊。 心口堵得慌。 白玉衡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突然憎恶起那个叫“谢平生”的人来。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那个“谢平生”什么模样,年岁几何。 他甚至察觉到自己心底正冉冉升腾的杀意。 但“杀戮”不是明逍会喜欢的模样。 所以他带了琴,独自来到这里,想用娘亲的琴,安抚内心躁动的黑暗。 可是娘亲的琴已不在。 眼前手下的,是明逍为他做的琴。 整整七日,不眠不休。 他试着勾了几个音,琴声像他此时的心境,乱得不成型。 白玉衡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思考。像从前那样,只做一个奉命杀戮、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要简单快乐得多…… 吗? 他那时,何曾真正快乐过。 快乐,都是这一路同行中得到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