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今心痛极了。 “老师当然不肯,那女孩的父亲去拦住那些鬼子,差点被杀了。他们把她父亲拖到寺外面,挖了个大坑,让老师选,要么强.奸女孩,要么代替她父亲受罚。” “然后呢?” “鬼子说不杀出家人,倒是想看看他是真佛还是假佛,就把老师给活埋了。”吴硕提起这事,哽咽道:“他就那么合掌坐着,任鬼子把土往身上堆。” 陈今今也红了眼。 “不过说来也神了,等鬼子走了,我们才敢把土刨开,埋了好久,他居然还活着,可能真是佛祖保佑吧。”吴硕沉默良久,深深叹了口气,“不过自打这件事发生,我就感觉老师又变了很多,可能是生死关上走过一遭,大彻大悟了,从前大多时间都待在这里或是佛殿研究壁画,自那以后更多时间是一个人闷在藏经阁看经书,有一回两天没吃没喝,把我都急死了。” 陈今今微垂着眼:“我还在这的时候他就总泡在书堆里,天天研究历史、艺术、佛经。” “老师是个非常优秀的画家、史学家,他曾经唯一的愿望就是将壁画弘扬出去,把中国的艺术带到全世界,可今年夏天他忽然跟我说,‘以后传承的使命就交给我了,一定要把这些艺术魁宝带出去,让所有人看到’,什么叫交给我了,那他呢?”吴硕说到这,已经泪如雨下了,“我真怕他看破一切,遁入空门,真的不理尘世了,以后如果战争胜利,鬼子滚出中国,你劝他还俗吧,只有你能劝他。” 陈今今本还想问问李香庭这两年间的事,可仅仅听这一桩,她就已经快崩溃了。 自己见过的惨案太多,本以为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不算什么,可真正听到细节,幻想这些事发生在她的爱人身上,她还是肝肠寸断。 …… 深夜,外面飘起小雨。 寂州向来少雨,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 陈今今进了李香庭房间,躺到他的身边。 李香庭醒来,往床尾挪,要下去。 陈今今拉住他:“做噩梦了,别走,陪陪我。” “好。”李香庭还是下了床,点上根蜡烛,到旁边的蒲团正坐,“你睡吧。” “你上来。” “今今,我不能上去。” 陈今今看他低下头:“那你靠近点,我害怕。” “别怕,我在这。” “你靠近一点,求你了。” 李香庭顿了片刻,还是起身,将蒲团拿到床边,又坐了下去:“睡吧。” 陈今今攥住他的衣服,怕人一会儿又走开。 黯淡的蜡烛散发出温柔的光,李香庭闭了眼睛,不敢与她对视。 良久,他再次睁开眼,却见床上的女人泪流满面。 这一刻,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被牵动,他想抬手,为她擦去眼泪,悬在半空,迟迟未落下。 陈今今忽然抓住他的手,扑过去,身体坠落在床下,窝在他的怀里,声音低哑:“这只是被逼无奈,演戏给日本人看,为了保护寺庙,保护这里的文物,为了骗日本人。” 李香庭任她在怀里呜咽:“今今,我是自愿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自愿,你告诉我,你会还俗的。等我们赢了,赶走日本人,到时候你画画,我写作,留在这里,或是去别的地方都可以。”陈今今抬脸看他,泪水涟涟,“你会还俗的,对吗?” “对不起。” “为什么?” “那个时候,我快撑不住了。佛经万卷,说的不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