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床,连桌椅都没有,窗帘也是破破烂烂,整个房间还一股霉味。 果真是……将就一晚。 邬长筠到窗口点根烟,太久没抽,干涩的味道冲进喉咙,和着压抑许久的闷气一道从鼻腔出来,舒服多了。 她连抽两根,喝口水漱漱口,便和衣坐在潮湿的床上,背靠着床头歇下。再寒碜,也比在车里舒服。 刚闭目,那一幕幕凄惨的画面又浮现出来,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良久,才蒙眬睡去。 两个小时过去,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屋里凉气重,她却一身汗湿了衣。 浓浓的霉味熏得人头昏脑涨,邬长筠起身去开窗,嗅了口新鲜的空气。 她望向远处的山,黑压压,快要逼到眼面前似的,叫人更加胸闷。 邬长筠沉沉地叹了口气,目光垂落,无意扫过自己的车,看到檐下一对脚。 她记性向来好,瞧那残破鞋头,可不是在祝家村口遇到那个小孩的。 邬长筠拿蜡烛下楼,刚开门,小孩腾地站起来。她抱臂居高临下俯视着矮小的人:“跟着我干什么?” 小孩退两步,背靠到墙上,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浑身直哆嗦,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块大洋,递给邬长筠。 邬长筠没要:“给你的,收好,别被人抢了。” 小孩上前一步,也把钱放在地上,又后退一步,站回原地。 “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拿着吧,不过别指望我会带着你,也别再跟着我。” 小孩低下头。 邬长筠转身回屋,到窗口又往下看一眼,只见小孩站一会,又坐到了地上。 她关上窗,不想多管闲事。 到床上坐一会,心烦意乱,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自言自语:“邬长筠,你疯了吗?” 大门再次打开。 邬长筠不耐烦地瞥向抱腿蜷缩的小孩:“进来。” 小孩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邬长筠关上门,坐回床上。 小孩贴门站着,岿然不动。 邬长筠没再管他,闭目休息了。 …… 第二天醒来,小孩坐在地上,靠着门睡着了。 邬长筠默默看了他很久,虽然剃光了头发,脸上、身上也脏兮兮的,但看五官秀气的很。 她的目光落到小孩的手上,手指纤细,一点骨节都看不到,有点像……女孩的手。 这一夜,小孩醒来无数次,刚睁开眼,闭上,意识到邬长筠在盯着自己,立马又睁开,腾地站起来。 邬长筠起身,到窗边点了根烟:“别以为我收留你一晚就意味着什么。”她缓缓朝窗外吐出烟,喃喃道:“也别指望遇上什么大善人、女菩萨,我能做一两件好事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小孩一言不发。 邬长筠兀自抽了会,回头看他,问道:“你是哑巴?” 小孩摇头。 “你是女孩?” 小孩点头。 邬长筠掐灭烟,走到门口:“让开。” 小孩偏身。 邬长筠打开门出去,到卫生间洗洗。 再回来,见小孩站在门口等自己。 她进房间,将门关上,换了身衣裳,拿着行李出来,对她说:“不急退房,你进去上床睡会。” 小孩见她走了,立马跟了上去。 邬长筠停在走廊,背对着她说:“我讨厌麻烦,也不喜欢废话,再跟着,要你小命。” 她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梯,出了旅馆,驾车离去。 看后视镜,小孩没再跟上来,邬长筠松口气,隔几秒,又看向后视镜,回想起刚才的话,有些懊悔。 她刚失去家人,经历了那些事,这种话,太重了。 早上,路边小店陆续开门。 邬长筠去吃了顿早饭,顺便再打包些干粮带着留路上吃,刚出去,看到两个日本兵正在撬自己车门,她赶紧过去,用最近学个半吊子的日语说:“太君,这是我的车,抱歉挡了二位的道,我立马挪开。” 日本兵驻扎在此小半月,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两人贼眉鼠眼的,兴奋地笑起来,要摸她的下巴。 邬长筠躲了过去,从口袋掏出四块大洋:“太君麻烦行个方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