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了出去,她好想接下它,像从前那样,高兴地对他说谢谢,可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过去的自己虽出身低微,但仍为清白之身,现如今……怎配觊觎那分毫的甜美。 回不去了。 …… 戚凤阳明白李香庭的脾性,他定会再来。门口的栗子糕没有吃,也许当李香庭看到它原封不动地待在门外,就不会再送了。 第二天傍晚,果真如她所料,李香庭又来了,还带了些书籍和画笔,一并整齐地摆放在门口。他拾起昨天的糕点,对一门之隔的人说道:“给你带了点书,还有绿豆糕。” 走廊一阵安静。 “再见。”李香庭提着东西转身,刚要下楼,身后的门开了。 他立马回头,见戚凤阳穿了条灰裙子,披着黑色披肩,疏离地看着自己:“别再送了,我不喜欢这个。” “你以前很喜欢。” “人都是会变得,就像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人了。” “不是,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在我心里永远不会变。” “少爷,别再自我欺骗了,认清事实吧,”她自嘲地笑了声,“我就是个风尘女子,别再跟我有瓜葛,辱了你的名声。时间不早了,我等会还要接客。” 李香庭一听这话,勃然变色:“你已经是自由身,不用再做这些!” “少爷自小衣食无忧,伺候的人无数,想要什么有什么,一撒手便是成百上千,不知我们穷苦之人最首要的问题是活着。不接客,我哪来的钱,我又不是神仙,不吃不喝。” “我帮你。” “少爷别说玩笑话了,我还欠着您大笔的钱,”戚凤阳太了解他,咬了下牙,狠心道:“您就算把我翻来覆去睡个几万次,日日夜夜毫不停歇,我都还不清您的恩情。” “阿阳!” “少爷!”戚凤阳眸光剧烈地颤动,“别再来了,您请回,不送。” 门重重地被关上。 “彭”一声,震到他的心底。 …… 李香庭随便找个铺子喝了点酒,店家要打烊,才离开。 他在巴黎时常流连酒馆,跟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喝酒畅聊,回国后也常同朋友相聚,虽长着一张不会喝酒的脸,酒量却抵得上两三个大汉。这么多年,他只喝醉过三次,今日受情绪影响,多灌两瓶,酩酊大醉,路都摸不清,倒在街头就睡了过去。 街边溜跶的流浪汉路过,见个男人四仰八叉地躺着,上前试探一声:“欸。”见人不动,他又上脚踢了两下:“醒醒,下雨了。” 下的哪门子雨。 流浪汉见他不省人事,环顾四周,趁当下无人,麻利地卸下他的手表,抽出皮带,连鞋袜都脱了去。抱着一堆宝贝高兴地溜走,边跑边念叨着:“发财喽。” 李香庭是被人叫醒的,眼一睁,光刺得眼疼,他用手遮挡,只见周围一群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叫醒他的男人说:“这是我的摊位,麻烦去那边睡。” “不好意思。”李香庭欲起身,才发现自己皮带和鞋都没了,他羞口羞脚地攥紧裤子,忽然一只握住绳子的小手伸了过来。 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给你绑裤子。” 李香庭接过这条不太干净的麻绳,道了句“谢谢”,他将绳子系在裤腰上,再看过去,小男孩站在远处一条巷子口望着自己。 李香庭觉得他似乎有事情。 小男孩见他过来,继续往巷子里走。 李香庭跟人来到一座拆到一半罢工了的小楼前,与若干双黑漆漆的、迷茫的双眼对上。 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最大不超过十岁。 四下臭气熏天,不远处的垃圾堆盘绕着无数苍蝇,他们大多赤足,也有穿着完全不合脚的破鞋,不是露了脚趾,就是露着脚后跟。 少年时读书游玩,周围的同学、朋友非富即贵,李仁玉禁止几个孩子往平民区跑,他从未深入过这些地方,长大了出国留学,回来后接触的也是诗情画意,谈的尽是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 见惯了灯红酒绿,繁华都市,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骇人的人间惨状。 李香庭蹲到一个小女孩面前,吓得人往后退到墙边。 他条件反射地去掏钱,摸到口袋,才反应过来钱被偷了。 身侧一个黑黝黝的小男孩拿着个腐烂的苹果核慢慢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