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散了。 邬长筠住的不远,走路十几分钟便能到家,她在路过的小酒摊打二两酒,再买盘花生回去当夜宵。按理来说,唱戏的是不该常喝酒的,可这么多年,她日日来上几杯,习惯了,少不了这口。 可今天,却一点没了吃喝的心情。 邬长筠在路上晃悠许久,街头走走,站到桥上吹吹风。 淡妆素裹又是别种风情,没了戏台上的眼波流转,她的双眸静如死潭,比这底下的汩汩清泉还要冰冷。 邬长筠有个好相貌,不过英气过甚,少了几分女人的娇艳与柔和,清瘦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那,为这凄清凉夜又添几分枯寂。 一个喝醉的流氓过来拉拽她,被她一脚踢到了桥底,死没死不知道,骨折肯定没了跑。 踹完,她就往家去了。 邬长筠租了个旧胡同里的老房子,二楼,最大一间。 木梯被老鼠啃出个缺口,再加上走起路来吱呀吱呀,随时要崩塌似的。邬长筠与房东说了好几次,那老婆娘没耳朵一样,就这么晾着。她是见一次气一次,恨不得拿把斧头直接把楼梯劈了,谁也别上去。可真要这么干了,麻烦,还得赔钱。 她爱财如命,赔钱的事断不会干,只能这么忍着。 邬长筠腿长,常年劈叉,一步四个楼梯轻轻松松,进房间重重关上门,被闷得喘不过气,又去开窗通风。 真来气。 浑身上下里外哪哪都不通。 她靠在窗边,划了根火柴,点上烟。 几口下去、出来,人才舒服点。 烟燃到蒂,变了味,才扔掉烟头。 邬长筠坐到床上,发了会愣,起身从床底翻出个小箱子来。许久没碰,表面蒙了一层绵密密的灰,她找块布顺手擦一擦,才打开箱子。 里面装了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有针线、帕子、剪刀、发巾、一块怀表,全是母亲的遗物。除了这些,还有一张照片。 邬长筠拿起它,是一大家子的合照,最边上做鬼脸那个少年,正是李香庭。 这小子长开了,比小时候帅气不少。 看着他们的笑容,心里那股气又翻腾上来,流着同样的血,自己只能窝在这乌烟瘴气的小街巷里,拼尽全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邬长筠盯着一个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还有那个珠光宝气的周月霖,刚要撕掉照片,指尖掐在照片边缘,停住了。 她把照片扔进箱子,重新盖上,一脚踢进床底。 楼下忽然三声口哨,邬长筠顿时警觉,到窗口偏身往下看,只见一个黑影立在不远处的墙边,朝自己望过来。 她拉上帘,随手拽一件黑色长外套穿着,拎起一包垃圾下楼去扔。 回来的路上,她对着墙边又点上根烟。 方才那黑影跟过来:“借个火。” 邬长筠把火柴递给他:“大半夜的,你最好有个钱多的活。” 阿海递过来三张纸条,上面分别写了三个人的信息。 邬长筠快速看一遍,挑出一张。 阿海看了,掏张照片给她:“老板说了,三天之内解决。” “巧了,心情不好,正想出出气,”邬长筠收好照片,对着他的脸喷了口浓浓的烟,“就今晚。” 阿海嘱咐:“小心点。” “回去等着。”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