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亦是低了低头,悄悄的舒了一口气,再道:“所有手术人员,先回忆一遍防护服的穿脱顺序,然后脱掉手术衣和隔离衣之后,用消毒液泡手,更换清洁鞋……” 包括吕文斌在内的医生护士和实习生们都认真的听着。 穿防护服的时候,大家很紧张,脱防护服的时候,一样不令人感觉安全。 众人做的机械而缓慢,又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算是离开手术室。 在此之后,还有大量的手术器械,尤其是内镜设备需要清洗。除此以外,墙面地板等等也要用含氯消毒剂来浇洒和擦拭,手术中产生的污物,包括血液乃至于冲洗过的生理盐水,都要单独处置。 再洗干净自己,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凌然都不免感到精疲力竭了。 “花费的时间有点多啊。”凌然看看休息室内的表,有些感叹。如果每天的手术都按照这样的流程做,他也不用担心病床不够用了,根本都是用不完的。 吕文斌却是心有余悸:“您做的够快的了,再快我怕就接不住了。” “以后习惯了,速度应该还能提高一些。”凌然说到此处摇摇头,自我反省的道:“今天的节奏没有把握好。”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吕文斌重复说了两句,心情依旧沉浸在紧张当中。 砰。 霍从军推了门入内,面向众人,笑了笑。 “感觉怎么样?”霍从军少了些严肃,多了些家长式的宽容。 吕文斌抬头看了眼霍从军,没敢说话。 余媛默默的坐着,她不吭声的时候,别人不一定能找得到她。 凌然面向霍从军,道:“用我们的手术室做感染手术,效率太低了。” “说的是,就算每次把手术安排到一天的最后一台,周转率也要降低的。”霍从军说着又笑笑:“更不要说,你经常凌晨就开始做手术了。” “是个问题……”凌然沉吟起来。 “你可别想着要一个新的感染手术室。” “兴趣不大。”凌然撇撇嘴:“就算有感染手术室,周转率也很低。”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敢上阵做感染手术,这个可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霍从军说着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凌然的头顶摸了摸。 休息室内,突然为之一静。 余媛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头。 项学明却是满脸的兴奋,被主任摸头,那真是比吃饺子还激动人心的事。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就不做手术了。”凌然警觉的从霍从军的魔爪下脱离出来,又问:“病人送到单独病房了吗?” “是,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房。”余媛欲言又止,想想还是问了出来:“我们不能通知其他病人吗?” “不能,再说了,你通知了想做什么?”霍从军断然否决了余媛的话,皱皱眉,道:“余媛,你这个想法很危险的。以后也都不要提了。” 余媛“哦”了一声,没有丝毫的反抗精神。 医生做几年,基本都是要累软掉的,强硬派的医生是活不到做主治的。 “晚上照常值班吧。回家休息吧。”凌然喝了两口水,站了起来。 三名实习生也跟着站了起来,吕文斌和余媛却是坐的稳如泰山。 “今晚轮到我值班。”吕文斌习以为常的道。 凌然再看向余媛,转瞬反应了过来:“你是住院总了。” “是啊,总住院来着。”余媛一脸放弃的模样。 “那明天见。”凌然毫不犹豫的起身,下楼回家去了。 医生的生活就是如此,值班也不一定繁忙,但翘班的后果是绝对严重的。 这个时候,凌然也找不出人手来给余媛或吕文斌做替换。 最重要的是,并没有什么可替换的理由。 他们今天确实是累坏了,但哪天都是如此。 他们今天确实是救治了病人,改善了不止一个人和家庭的生活,但哪天都是如此。 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凌然自己甩着手,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听到了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凌医生。”黄茂师从一个大立柱子后面,窜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凌然看看四周,又瞅瞅黄茂师的身板,大皱眉头。 “凌医生,我听说您给一个艾滋病的病人做了手术?”黄茂师弯着腰,递给凌然一个保温杯,又笑道:“新杯子,烫了好多遍……” 凌然依旧没有接,并点点头:“我们不能透漏病人的病情情况的。” “那就是艾滋病了!”黄茂师大为惊叹。 他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清新了。在国内的环境下,只有艾滋病等少数几种疾病,是不允许医院私自透漏病情的,除此以外,普通的病情并不受保护,也没有老外式的医患条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