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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皇上皇


现两个中央政府:北面是新皇帝隆庆,南面是老皇帝嘉靖。那时各省督抚要听谁的?该听谁的?

    就地望法理来说,北京的合法程度似乎会高过南京政府,因为自明成祖以来,所有皇帝都在这里君临天下啊。

    可就人和法理来说,嘉靖是当了三十年皇帝的天子,他此刻又已不再被强盗所挟持,若朱载垕是个成年人情况或许会对北京方面好些,但朱载垕却只是一个少年,又是徐阶趁乱扶立了他辅政,这个首辅究竟是周公还是王莽,天下人未免要怀疑,就算天下人不怀疑,严嵩在南京也一定会高唱此调来引导天下人怀疑——所以在这一点上南京政府将高于北京政府。

    双方在法理上各有站得住脚的地方,也各有不足,最后会变成什么局势就要看双方的博弈了。也幸亏之前徐阶当机立断扶朱载垕登基,否则这时都不用再交手,只要嘉靖一到南京发出一道诏书,徐阶李彦直便一败涂地了。

    但严世蕃说了这句话,李彦直眼神中的自信仍未动摇,严世蕃那颗眼珠子一转,似乎就猜到了李彦直的心思,笑道:“是了,是了,光有官员拥护,这事还只有一半胜算。徐华亭若是早派人掌握了南京的兵权,则陛下到了南京之后,一时半会拿不到兵权,李都督你去到用强力手段把火一扑,甚至动刀杀几个立威,那时大明天下便仍然得改元隆庆了。”

    徐阶对南京的兵防早有准备,他不但下了严旨,派了监军,改了指挥使,甚至让兵部撤换了十几个将领,将兵权牢牢控制住了,这也是李彦直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扭转乾坤的原因之一,但这时严世蕃却将此事点破,李彦直便不能不感不安——严世蕃既能点破这一点,只怕嘉靖在这方面也已经有应对策略了。

    但严世蕃说到这里却偏偏停了下来,优哉游哉地插了一句闲话:“对了,李都督,我听说你已经升官做了个什么海军都督府的右都督了啊,恭喜,恭喜。”他都叫了不知几句都督了,忽然来这么个恭喜不但突兀,而且是废话。

    但严世蕃在这种场合中会说废话吗?

    对眼前这个独眼龙,他每说一句话李彦直心里都要连挖带刨以揣摩他的言中之言、意外之意,像这样的智力博弈,真是说一句话都要绞半斤脑汁,但李彦直一时想不到他要说什么话,随便嗯了一声算应答。

    严世蕃笑问:“徐阁老为何不直接让你任左都督啊?哦,对了,李都督功劳虽大,年资太浅,这新衙门权力又太大,让你来做这新衙门的一把手,只怕士林要非议,言官要阻挠,这么一来一回地拖拉起来,东南的大事只怕要耽误了,所以才先做这右都督,等李都督在东南再建功勋,积年累进,然后再升为左都督就没人认为不妥了,应该是这样吧?唉,徐阁老也真是用心良苦啊。”

    若是性急一点的这时只怕就忍不住要问:“你东拉西扯的到底要说什么!”李彦直却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越逼越追严世蕃只怕越要东拉西扯,所以干脆就不说话。严世蕃自言自语无聊了,自会把真意思说出来,果然严世蕃忽又问:“却不知左都督是谁?”

    李彦直听到这里还是没想到严世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随口应了一声:“左都督是魏国公。”

    严世蕃又问:“魏国公啊,却不知魏国公现在在何处?”

    李彦直要说出这答案时,但那两个字到了喉咙里,蓦地完全明白了,登时脸颊抽筋,见到严世蕃之后,眼神之中第一次现出恐慌之色来。他瞪着严世蕃,在这独眼龙背后似乎见到了嘉靖和严嵩的身影,忽然之间李彦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在海盗劫持了嘉靖以后,他心里几乎已开始将破山放在敌人位列中最显眼的位置了,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

    破山的能耐虽然不小,但他对李彦直每每是以暗算明,打李彦直个措手不及才占了一点上风,而事后又总是被李彦直从容布置,反掌扑灭,可在面对另外两个人时,这种情况却是反了过来——他李彦直这次在北京对付嘉靖、严嵩,其实也是以暗算明所以才大占上风。但现在双方一旦明确了敌我,让嘉靖、严嵩联起手来,将李彦直当做一个敌人来对付的话,李彦直还能取胜吗?

    “或许这件事情,破山也做错了……”李彦直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来:“他应该是想用嘉靖和严嵩来拖住我,但他可曾意识到自己放走的,有可能是一伙比我更可怕的人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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