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之人没有立即开口,只目光剜得她后脑嗖嗖发凉。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洛水欲哭无泪,岂非入门拜师那日也是这般?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这般毛躁失言的模样总被他撞见,尴尬之余,还是硬着头皮,遥遥行了一礼。 “师父。” “楼主。” 闻朝没说什么:“劣徒让楼主见笑了。” 侯万金呵呵一笑:“祭剑使这徒儿当真活泼讨喜,难怪小女与她一见投缘。” 闻朝瞧着并立的两人,不意外捉到了她闪闪烁烁的眼神——不过一触,就惊得旁跳,像是求助又像是哀怨似地飘向身旁的少楼主,后者只抿着唇笑,瞧着神情仿佛是在打趣。 “嗯。”闻朝点了点头。 她同谁都处得不错,只总是怕他。 他心下暗叹一声,对侯万金道:“当真是打搅了。” 侯万金道:“这如何能算打搅?小女身体不好,朋友也少,如今碰到个投缘的,我自是欣慰——若是你们师徒不忙,不妨在我这处多盘桓几日。” 闻朝不置可否。 侯万金知道祭剑使向来少言,知他是默许了。 月澜珊却是不晓,见闻朝不言,以为他不答应,立刻扯了洛水的衣袖上前:“闻长老,你就答应了我爹爹吧!明日你先陪着洛水,后日我歇好了,你再将她借给我,如何?” 洛水听得头皮发麻,忙给她传音:(“什么陪不陪的?都说了你别瞎想?”) 月澜珊只作不晓,坚持同闻朝要个允诺。 闻朝看了眼洛水。 洛水只好去看月澜珊,后者被看得莫名:“你们这瞧来瞧去的作甚,你……” 洛水心怕她又说出什么来,赶忙开口:“好好好,你是寿星,你最大——我师父既不反对,应当是准了罢……师父?” 她其实也拿不准,抬眼朝闻朝觊去。 闻朝垂眸,道:“这便先谢过楼主吧。” “谢楼主。” “谢谢爹爹!” 月澜珊得了允诺,抓着洛水的手晃了晃,便轻快地奔向侯万金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胳臂,快乐道:“爹爹对我最好了!” 洛水闻声不由多看了一眼。 这一路上,她虽也见过月澜珊孩子气的模样,却大多颇为矜持,实在少见这般纯然欢喜的神情,好似得了最喜爱的甜糕一般。 洛水心下隐觉有异,可再要细瞧,却见侯万金抬手摸了摸女儿脑袋,呵呵笑道:“莫要调皮——今日答应了你许多,便早点歇息了吧,不然客人要看笑话了。” “他们不会的。” 话虽如此,月澜珊还是松开了手,恢复了一贯矜持的小大人模样,故作镇定地冲洛水师徒行了个礼,隐隐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别扭,仿佛因为父亲提醒,终于自觉在宾客面前有些失礼, 洛水赶紧还礼,再次谢过。 月澜珊飞过来一眼,大约是嫌她太过客气,在父亲面前又不好多说。 洛水看得笑了起来,方才心下一点异样早已消失无踪。 两人在师长面前约好了后日相见时间,明月楼主父女二人就先行告退了,只请贵客自便。 转眼,玉台上只剩洛水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当然,说是“相觑”其实不大准确。 闻朝发现,哪怕旁人不在了,她也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竟好似比在天玄时还要疏远。 那会儿,她还愿意主动寻他拜师,为他做一方墨作礼,甚至在他下山时前来送行,可谁能想不过离山几月,竟是连瞧也不愿意瞧他一眼了。 ——莫非是功课做得不好? 不,她修行向来马马虎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亦或是闯了祸去? 也不太像。 虽然伍子昭信中特地提了“盼归”,可亦提了修行之事,想来应是破境在望,期望师父回山护法,倒不像是在说小师妹惹了麻烦才需他回护。 还有一种可能,闻朝其实不愿去想,可眼下不行。 他想,她这模样大约又是同季诺有关。 她向来对季诺十分上心,为此还屡次遭过他的训斥。如今季诺已经出关,她大约早就见过了——不,应当是见了,不然季诺不会一出关就来信邀他回山相见,想来是要同他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