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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


   场面登时平静下来。

    沈秦箫身上好几处创伤血流不止,寒霜剑法第九式使将出来时又需将内力布满全身,方能做到近身处皆可伤人。

    此刻真气自伤口泄漏,已经竭力。他再也支撑不住,拄着短剑跪倒在地上。

    “阿箫!”沈秦筝恰好接住了他,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阔别十四载,又见故人,才知沿途风霜雨雪皆是飞灰。

    “……你不该放走他。”沈秦箫轻轻推了推他,但是又立刻放弃了,紧紧抓住沈秦筝的前襟,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人日后必将成为心腹大患。”

    前世正是这个匪首趁着永州瘟疫之祸,串通外敌煽动流民起义。此人不除,难知他会不会走上前世之路。

    沈秦筝闭了闭眼:“到时候再说吧,让二哥先给你看看伤……”

    “阿筝。”沈秦箫垂下眼,打断他:“我二哥死在十四年的西北。为国捐躯,是皇上赐了爵位的沈家的英雄。”

    沈秦筝低下头,沉默良久答道:“是。你二哥是个英雄,我不是。”

    “呃——有没有知道……我在这里?”

    陈符民斟酌好久,终于还是出声了。

    他当时见沈秦筝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委实妥妥地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里,沈秦筝就是一个深不可测但永远冷静沉着应对所有麻烦的高人,是不会失态到破口大骂的地步的。

    他一出声,两人顿时如梦方醒,欲盖弥彰的分开老远。沈秦筝一把扶起了筋疲力竭的沈秦箫,尴尬地看着同样一脸尴尬的陈符民,好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要挤出几个字来解释一下的。

    “呃,他是……是我……这个……是我……”

    “远房表弟。”

    沈秦筝:“……”

    倒也没错,他身为梁王后人,跟秦国公府也算是打断骨头连着血脉的远房亲戚。

    看着这二位跟生离死别一般的反应,陈符民一脸尬笑:“呵呵,是挺像的。”

    话刚说完,陈符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人家说的是远房表弟,你搁这儿像什么像?

    场面一度尴尬到树叶随风发出沙沙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的地步,沈秦筝干咳一声对沈秦箫道:“我先给你看看伤?婶婶的药你带着吗?”

    沈秦箫不答话。

    “好吧。”沈秦筝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他:“都在这儿,先服三粒。”

    沈秦箫不动,也不搭理他。

    沈秦筝妥协了。

    “阿箫,”他长叹一口气,“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迅疾地伸手,在沈秦箫万分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点了他胸前六处大穴。

    双指轻轻一顶下颌,沈秦箫双唇不由自主地微张,三粒药丸顺理成章地滑进他的喉咙。紧接着,又在他锁骨处与小腹处飞快点了两穴,助着药丸融进四肢百骸里,这才解开了穴道。

    “咳咳咳咳——”沈秦箫一边咳,一边接过了沈秦筝已经送过来的水。

    被强行喂药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以这种方式,沈秦箫有些怀念起前世来。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求仁得仁,再无遗憾。

    哪一个他都是他,不是别人。

    沈秦筝看着他独身一人,心知肯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也就不再多问,直接道:“我送这位……这位郎君前去江浙。”

    这话引起了沈秦箫的兴趣,他终于正眼看了看陈符民,不知从哪里升起了一股荒谬的危机感。

    沈秦箫:“你是他什么人?”

    “呃不不不,我不是他的人……哦不是,呃,是沈大哥一路护送我去江浙伸冤的。”

    “伸冤?”沈秦箫狐疑地盯着他,目光从上到下将陈符民的脸乃至全身都审视了一遍,又将心放回肚子里:“哦。”

    再度冷场。

    陈符民被沈秦箫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蛇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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