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更夫猛地提起锤头棍,敲打在铜锣上,激荡出刺透夜幕的响声。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厚重干燥的叫更语在众人入睡前,传进他们耳朵。早已习惯的普通百姓会觉得这是闭眼前的“安眠谣”,听到这一声似乎能睡得更加安稳,因为这意味着外面一切如常。 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的更夫敲了几下,吼了几声,身上便热乎起来。他呼出的气化作白雾,在昏黄的月光下呈现出多样的形状。 铛—— 他提着铜锣,吼着令子,进入下一条街道。 咻,一阵疾风刮过。 更夫只觉面部生痛,嘶嘶地吸起了冷气,有一种大冬天,在暴风雪天气里被冰锥子割到了的。随后,他感觉到脸上有热意,便略显笨拙地将锤头棍放进兜里,抬起手摸了摸。在浅淡的月光下,他分明地看到眩目的红色。 他在脸上摸到了一道口子。 嘶—— 怎么回事?是刚才的那阵疾风吗?风里夹着刀吗? 他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物,甚至是野猫子也不愿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四处游逛。 真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他不愿再在这里逗留,赶忙走进另一条街。 在他刚走后,又一阵风猛然吹过。只是,这阵风比起之前,威力更盛,将两旁的墙壁生生刮出破坏性的痕迹来。 两阵风一前一后,在这座小城的街道里吹过。掠过之地,皆是一片狼藉。 在昏黄的月光下,风无影无踪,经过之时,只有散落一地的残破碎片能够证明。 陡然之间,风在一座比较气派的宅院的房梁上停下来。 两阵风化作两个人,相对而立,分别站在房梁的两端。 冬夜,肃杀之冷让月光变得凄惨,亦让相对而立的两人之间结成尖锐的气势。 “提灯剑客,你就是提灯剑客。”独眼中年人的眉毛看上去非常尖锐,像是两把斜插的剑。此刻,他皱着眉,剩下的一只眼涌动着冷冽的幽光。他怀抱一把大剑,朴实而厚重。剑很宽,几乎要将他的胸膛覆盖住,剑鞘上面是十分凌乱的痕迹,各种痕迹。他的身材亦很高大,健壮的体魄将衣服撑起来,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 “提着灯,就是提灯剑客吗?” “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是个中年男人。” “我以为世人津津乐道的剑鬼是一个俊朗的世公子。” “没想到,你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没想到,你是个又丑又老的瞎子,哦不,半个瞎子。” 跟剑鬼说话的人站在房梁的凸出上,穿着一身行装黑衣,左手提着写有“煌”字的灯笼,右手空着,背上背着把用昏白色纱布缠绕的剑,剑有些偏短,剑柄质感上更是木质的。剑的主人是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女,留有清爽的高马尾,正在晚风中晃荡。 留有一些稚嫩的脸庞很分明秀气,眉宇间小小的皱起不像是在烦恼什么,更像是一种玩乐与调侃。跟剑鬼被时间打磨得十分糟糕的脸比起来,她更像是待在家里的父母的“掌上明珠”。如果不看她的眼神与目光,便会这么觉得。 即便是从小就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剑鬼,仍旧觉得这个秀丽少女的眼神太不像样了。太不像一个十五岁上下少女的样子了。清澈却幽沉,像是隐藏着无尽危险的寒潭。这不会是一个擅自离开家门或者宗门出来游历的愣头青,更加不会是一个从小就在江湖里打拼身心蒙尘浑浊的浪人。 剑鬼剩下的一只眼睛从没有闭合过。他像是不会眨眼。 “你是个天才。” 十五岁上下的分神甚至不止的修为的剑修,无疑是个天才。 “你是个未来可期的剑修。” 即便她只是站着,剑鬼便觉得她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剑。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