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说话艰难的嗫嚅问道:“阀主因何肯放过她呢?” 宋缺往他瞧来,双目奇光电闪,思索的道:“放过她?哈!我从未想过这种字眼。我为何肯放过她?” 宋缺迈开步伐,在无边无际的雪夜不断深进,仿似没有特定的目的地,更若如他全忘掉与宁道奇的生死决战。 以闲聊的口气道:“若你事事不肯放过,生命将变成至死方休的苦差,因为那是任何人均力有不逮的事。告诉我,若你不肯放过尚秀芳,会有什么后果?” 追在他旁的沈牧一呆道:“当然会失去致致,可阀主当年处境不同,不用做出选择。” 宋缺苦笑道:“有何分别?我只能在剑道和梵清惠间作出选择,假设她叛出慈航静斋来从我,我敢肯定宋某今天没有这种成就。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境界是要付出代价的,且是非常残忍的代价。她和我在政治上的见解也是背道而驰,如果走在一起,其中一方必须改变,但我是永远不肯改变自己信念的。所以打开始,我们便晓得不会有结果。” 沈牧说不出话来。 宋缺向他瞧一眼,沉声道:“这数十年来,我一直不敢想起她。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思念实在是太痛苦啦!不敢想起她。且我必须心无旁骛,专志剑道,以应付像眼前般的形势,我不是单指宁道奇,但那也包含他在内,指的是天下的整个形势。练剑即是炼心,你明白吗?没有动人的过去,怎使得出动人的剑法?” 沈牧一震道:“阀主现在是否很痛苦呢?” 宋缺探手搭上沈牧肩头,叹道:“你这小子的悟性令我宋缺也为之叫绝,今天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想她,所以你感到我独坐帅府内堂时的异乎平常。” 不待沈牧答话,挪手负后,继续漫步,仰脸往风雪降落找寻归宿处,微笑道:“年轻时的梵清惠美至令人难以相信,即使眼睁睁瞧着,仍不信凡间有此人物,师妃暄这方面颇得她的真传。那是修习《慈航剑典》仙化的现象,若我没有看错,师妃暄已攀登上剑心通明的境界,比清惠的心有灵犀,尚胜一筹。” 沈牧拍手叫绝道:“阀主的形容真贴切,没有比‘仙化’两字能更贴切的形容师妃暄的独特气质。” 宋缺迎上他的目光,淡然自若道:“勿以评头品足的角度看仙化两字,这内中大有玄之又玄的深意。道家佛门,不论成仙或成佛,其目的并无二致,就是认为生命不止于此。《慈航剑典》是佛门首创以剑道修天道的奇书,予我很大的启示。当剑道臻达极致,也该是超越生死臻至成仙成佛的境界。” 沈牧猛颤道:“我明白哩!事实上阀主所追求的,与清惠斋主修行的目标没有分别,阀主放弃与她成为神仙眷属的机缘,与她坚持修行的情况同出一辙。” 宋缺摇头道:“我和她有着根本的不同,是我并不着意于生死的超越,只是全力在剑道上摸索和迈进。我特别提醒你师妃暄已臻剑心通明的境界,是要你生出警惕之心,因为她是有资格击败你的人之一。” 沈牧想起在成都师妃暄向他的邀战,苦笑无语。 宋缺目注前方,脚步不停,显然正陷进对往事毫无保留的缅思深处。 一团团洁白无暇的雪花,缓缓降下,四周林原白茫茫一片,令人疑幻似真。 沈牧仍不晓得此行的目的地,一切似乎漫无目的,而他颇享受这种奇异的气氛和感觉。 忽然问道:“阀主从未与宁道奇交过手,为何却有十足必胜的把握?” 宋缺哑然失笑道:“当每位与你齐名的人,一个接一个饮恨于你剑下,数十年来均是如此,你也会像宋某人般信心十足。宁道奇岂会是另一个例外?这非是轻敌,而是千锤百炼下培养出来的信念。” 沈牧叹道:“但我仍有点担心,至少阀主因梵清惠心情生出变化,恐难以最佳状态迎战宁道奇。” 宋缺点头同意道:“你有此想法大不简单,已臻达入微的境界。清惠坚持自己的信念,不惜用出宁道奇来对付宋某人,实在伤透我的心,可是我却没有丝毫怪责她的意思,反更增对她的敬重,因为她下此决定时,会比我更难受。” 沈牧道:“或者这只是师妃暄的主意。” 宋缺摇头道:“师妃暄当清楚清惠与我的关系,若没有清惠的同意,绝不敢使出宁道奇这最后一着。” 顿了顿续道:“我和清惠不能结合的障碍,除去各有不同的信念和理想外,还因我有婚约在身,此婚约对我宋家在岭南的发展至关重要,有点像你和玉致的情况。这么说你该明白我把家族放在最高的位置,等待的就是眼前的一统天下、扬我汉统的机会,那比任何男女爱恋更重要。不论此战谁胜谁负,你必须坚持下去。” 沈牧道:“阀主以坚持汉统为己任,为何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