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婕妤气鼓鼓地坐在太师椅内,对沈牧勉强点头,冷冷道:“先生请坐。” 沈牧空有雄辩滔滔之才,但在这情况下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乖乖在她对面坐下。 张婕妤望往窗外,忽然叹一口气,声音转柔,以仍带有僵硬冰冷味道的语气道:“先生没有随皇上到终南山吗?” 沈牧差点冲口而出说“张娘娘在这,小人怎敢远离”,幸好想到说完这两句漂亮的拍马屁大话后,辞行的话怎再说得出口,只好摇摇头。 张婕妤秀眉一皱,冷冷道:“先生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旋又觉得自己对这救命恩人语气重了,歉然道:“先生勿要见怪,我心情不好。” 沈牧苦笑道:“小人正因见夫人今天心情欠佳,本有事情奉禀,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张婕妤微感愕然,目光移往郑公公去,后者立即垂下目光。张婕妤娇叱道:“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我要单独和先生说话。”郑公公等能离开这,都不知多么感激沈牧的带挈,忙作鸟兽散。 到斋内只剩两人,张婕妤离开座椅,一手按桌,带怒道:“莫先生你来给人家评评理,那董妃算什么东西,皇上竟舍我和尹德妃独带她往终南去,不分尊卑先后,天下间哪有如此不公平不合理的事。” 沈牧听得目瞪口呆,始知原来如此。不过张婕妤虽显出她泼辣的一面,却仍是姿色可观,另有一番美人娇嗔的动人神态。不问可知,李渊要把两位宠妃留在宫内,是为她们的安全着想,让董淑妮同行,极可能是因洞悉她与杨虚彦的关系。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就要李渊本人才知道。 张婕妤愈说愈气,秀目通红,狠狠道:“秦王把这狐狸精从洛阳带回来,我和尹德妃早猜到他是不安好心,想迷惑皇上,实在太可恶啦!” 沈牧怕她哭将起来,那就更难收拾,辞行的话还如何说出口,忙道:“娘娘请息怒,小人有另一番见解。” 张婕妤讶道:“什么见解?” 沈牧胡诌道:“小人刚才入宫,路上遇上皇上,当时尚有太子殿下在旁,小人说是要入宫见夫人,皇上露出非常关切夫人的神色,还千叮万嘱小人要好好侍候夫人,有太子殿下为证。”他虽然蓄意夸大,但肯定李建成不会揭穿他。 张婕妤最怕是失宠,闻言半信半疑道:“皇上真的仍关心我,那为什么起程也不来向我道别。” 沈牧现在几可肯定张婕妤非是阴癸派的卧底,因为她的妒忌和诉苦无不出自肺腑,绝非作伪,遂加重语气道:“假如小人没有猜错,皇上是怕见到夫人后会舍不得离开,又或忍不住要带夫人同赴终南,至于原因在哪儿,就非小人所知。” 接着压低声音道:“小人最擅观人之道,嘿!望闻问切的‘望’就是指此。皇上因有心事,以至肝火上升,两颧带赤,此行到终南非像表面般简单,且肯定牵涉到非常机密的事,夫人自己心内知道便成,千万别透露给任何人晓得,包括尹德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内。否则难保皇上会真的不高兴。” 张婕妤露出凝重的神色,神不守舍的坐回椅内,点头道:“给先生这么说起,我也觉得皇上这几天行为古怪,好像心事重重。忽然又吩咐刘政会把左右两宫通往正宫的侧门封闭,忽然又召太子秦王等人去说话。最奇怪是把玄武门总卫所交由裴寂负全责,建成太子只能管城防,都是不合情理的安排。” 沈牧暗骂李渊打草惊蛇,不过在他沈牧的立场来说,真是管他娘的屁事。 张婕妤长长吁出一口气道:“现在我的心舒服多哩!先生不但懂医病,还懂安人家的心。先生此来究竟有什么事呢?只要我力所能及,定会给先生尽心办好。” 沈牧暗松一口气,施尽浑身解数后,终争到一个说话的良机。 李渊的春狩队伍浩浩荡荡的驰出朱雀大门,进入朱雀大街,庶民夹道欢送,鞭爆响个不绝,气氛热烈。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宗室对游猎钟爱者大不乏人,每个王朝都指定某一范围为皇家苑囿,闲人不准在区内狩猎。 终南山就是大唐王朝入主长安后选定的游猎区。 与游猎有关的历史变故不胜枚举,远古夏朝的天子太康,因沉迷狩猎,被东夷族的首领后羿趁他出猎发动叛变,自己登上皇座。不过后羿并没有从中汲取教训,亦迷于游猎而不理国务,落得与太康同一悲惨下场。 周朝更专门制定射礼和田猎的制度,把游猎提升为国家大事,至乎以之作为一种选拔人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