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处,本座会替你回禀殿下的。” 青华两指一挥,那碧玉花囊就已经系在了蝶儿的衣襟上,蝶儿吃了一惊,可等她抬头,帝君却已经走远了。 青华回到百秋殿,见塌上无人,知道越鸟已经起身,便入了暖阁去寻她。待他到时,毕方正在为越鸟梳头,青华悄声上前,毕方知情识趣,连忙将梳子双手奉上。铜镜里,越鸟和青华虽不四目相对,却依旧两两相望,两人脸上各有颜色,越鸟愧疚,青华伤情。 毕方低着头不敢偷看,却刚好叫她瞧见青华帝君的四佩少了一副,她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心怀侥幸地说道:“帝君身上的玉佩似是丢了一副,小仙这就去为帝君寻回。” 越鸟闻言回头,见青华腰间果然只剩下玉龙、玉凤、仙雀叁佩,她正要开口借机打发毕方走,岂料青华却抢在了她的前面。 “不用了,那一副碧玉花囊,本座赏给了蝶儿,仙子先下去吧,这里有本座。” 毕方走后,越鸟见青华面色不善,她不敢贸然提起五族藏兵图,于是便挑着话头问道:“怎么突然打赏蝶儿?” 青华一边细梳手里的一束青丝,一边幽幽开口:“因为我失态在先,咄咄逼人,将她惹哭了。” 青华绝不是乱发天威欺压弱小之辈,他这话古怪,似乎话里带钩,越鸟生怕露怯,便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话接。 “是蝶儿冒犯帝君了?蝶儿还小,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华的手顿了一顿,他在铜镜中和越鸟对视一瞬,从怀中掏出当扈的谢表放在越鸟妆台上,轻声说道:“我听蝶儿说,你让她远行去送礼,我怕你是筹谋了什么,我怕我一时失察,所以我逼问蝶儿,把她吓着了。” 越鸟轻轻叹了一口气,青华绝对不是这样的性子,他之所以会大失常态,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忐忑不安。所谓心魔,就是进得去,出不来,青华赤子之心,今时今日却不得不强猜她的心思,可怜他苦海颠簸,扁舟无桨,叫他如何不怕? “蝶儿孩童心智,她向来喜欢你,既然你赏了她,不过半日她就会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你也切莫自责了。” “我不是自责,是怕,我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我自认平生从未恃强凌弱。偏偏今天,我像着魔了一样逼问一个小丫头,我怕我一念成魔,失德失尊,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越鸟几欲落泪,她强按胸中的哽咽之气,回过头仰望着青华。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越鸟绝世容光,青华居高临下,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面上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绝望。 “我从前不是,可我今日是。那殿下呢?殿下是不是让长公主借招亲为名,为你探听军机的那种人?” 语罢,青华甩开越鸟,背过身去不再看她,玉梳桄榔落地,摔成了两半。越鸟惊慌失措,青丝纷乱,一滴眼泪落下一半被她连忙揩了,心里只觉得又痛又悲。五族藏兵图事关重大,难怪青华怀疑她,忌惮她,龙川献图,祸起萧墙,可这罪过不在龙川。长公主必定是以为她和青华是坦荡夫妻,所以才百无禁忌,说来说去,青华合当一怒,她一再欺瞒,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妻的诚心? 望着青华的背影,越鸟瞬间万念俱灰,从前青华对她一往情深,哪里有过对她冷眼不顾的时候。可等她走到青华身前,她这才发现他双目泛红,面上不是绝情,而是伤情。 “青华,此事是我瞒你,是我失了坦诚。可我绝非不择手段之辈,我在九重天二十年,长公主的确巧借手段,为我传递了不少五族的消息。但我也是入了南海龙宫才初见这藏兵图,长公主那时候才告诉我,当年我失去修为被你带回九重天,长公主心中焦急,因此便去见了佛母。佛母劝说公主,要放下私心,心怀众生。岂料公主心中有大沟壑,宁愿折了她女儿家的颜面,也要阻止来日叁界之劫。此虽非我本意,但依旧是因我而起,我没脸自称清白,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 青华长叹不已,早知道越鸟生来就是一副不负一人的心肠,他却非要不依不饶逼得越鸟自证。岂不知他才是一切厄运的始作俑者,是他将越鸟逼上绝路,是他将越鸟软禁在九重天,他怪越鸟瞒着他使心思,倒浑然忘了拜他所赐,越鸟如今除了她那一颗心,早就是一无所有了。 “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是我不好,是我惹你伤心,你别哭了,我什么都不怕,唯独看你落泪,我才最苦。” 青华捧着越鸟的脸为她拂去眼泪,越鸟与他四目相对,心中只觉痛不可当。从前她俩是一对见面不识的神仙佛陀,如今却成了同床异梦的苦命鸳鸯,难怪天下属情劫最苦,她俩离也不是,合也不是,根本就无计可施。 青华将越鸟抱入怀中,轻抚她因为悲泣而颤抖的脊背,他心中一片悲凉,可即便如此,即便他此时此刻心痛如百虫蚀骨,他也不肯放开越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