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方跟我说话,就像朋友一样,无需顾忌什么。” 我听话地抬头,仍是不敢直视他,只敢怯怯地偶尔偷看一眼。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是那种有规矩,不放肆,却是发自内心的干净的笑。虽一身贵气,身上却没有沾染半点官场习气,不像很多达官贵人要么皮笑肉不笑,要么笑得油腻难看。 尤公子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小清姑娘,刚刚你的舞艺是真的好,但是这歌词唱的,亏你一本正经唱完了。”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刚刚的词唱得乱七八糟,不免有些泄气,又有些恼羞,嘟囔道:“我说不唱这么难的,梁公子非让我唱。单纯赏舞多好,非要画蛇添足。” 他笑意更深了:“而且一晚上能记下六句真的了不起。” 我有些不服气他嘲笑我,辩解道:“不能怪我,我都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也就勉强唱个小调,他们却非得叫我唱诗,我可是叫读过私塾的乐伶一句一句读着教我,硬生生背下来的。” 说罢觉得委屈,又抱怨道:“什么‘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不如什么啊不如,文绉绉酸巴巴的,有话不直说,看都看不懂,一点意思都没有。” 尤公子忍笑,一本正经附和我:“对,没意思,我也不喜欢这些酸诗,说的都是没用的。” 我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他腰间赤黄色的香囊上,他见我盯着看,神色有些不自然,悄悄把香囊掩了起来。我赶紧收回目光,一边给他敬茶,一边随口问道:“公子可是从京城来?” 他似乎有些警觉,迟疑着没有回答我。 我赶紧补充道:“只是看梁公子对公子您万分尊敬,又听说圣上的南巡的龙舟经过广陵郡,于是我猜想您是来自京城的大官。” 他放松了一些,抿了一口茶水道:“是啊,我是京城人氏,随父亲来广陵郡传圣谕的。” “这样啊。”我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看他神色凝重,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便起身离席,唤乐伶携琵琶上来,笑道:“公子,虽然我擅跳水袖舞,但私下也有学习胡舞,不如,我拿水袖作长绸,给您跳一小段反弹琵琶?” “胡舞?”他一怔,“这胡舞可是少见,我愿一睹为快。” 我深吸一口气,奏乐,踮脚,挥动长绸,旋转,旋转,速度随着嘈嘈切切的琵琶声越来越快。长绸围绕在我身边飘舞,仿佛是我散发出的光环。我旋转不停,轻盈地好像要飞起来,同时又不停变换着动作,最后以一个大跳干净利落地结束。 回身看尤公子,他早已目瞪口呆。 “你……是仙女吗?” 我转得开心又意犹未尽,坐回他身边,随口道:“说不定呢哪天仙亲们就带我回天上了呢。” 尤公子却想起了什么,问我:“对了,我刚进来时,你叫我‘哥哥’?你有个哥哥吗?”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叹道:“是啊,有个哥哥。我自小学艺,不被允许踏出这里半步。他也要忙于生计,极少来看我。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尤公子重复道:“不被允许踏出这里半步?” 我点点头。 他沉思片刻,突然伸手给我: “走,我带你出去看看。” 我愣住,抬头看他,他明亮的眼眸有如子夜的星辰。我咬了咬唇,虽有些迟疑,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很久没有出来,我竟不知道广陵城什么时候热闹成了这个样子。街道上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石桥上,沿河的马路上,熙熙攘攘,摩肩擦踵。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就闯入了人山人海。尤公子紧执我的手,随着人流,努力挑着人少的空儿钻。我透过密密人墙之间的缝隙往河上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怎么人这么多?今年上元有什么不一样吗?” 尤公子抬头往河面上瞟了一眼,道:“听说今年上元皇上乘龙舟南巡驾临广陵城,大概大家都是早早候在河边等着一睹龙颜吧。” 我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头,叹道:“这么多人,皇上怕是连岸上都挤不上来。” 尤公子笑了:“龙舟驾临,这附近是一定要清场的,皇上不用挤上来。” 我为自己的无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哦。” “不过,上元那天,你可以站在那,”尤公子一指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那里高低刚好,可以一睹龙颜。” 我顺着他指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