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挖了坑把自己和徐颂宁一起埋进去,脸也有些红,头深埋下去。 那封信隔了三四天才寄到薛愈手里,周珏当时正在一边儿帮忙坐着看公务,忽然皱了下眉头:“薛秉清,你笑什么?” 他又看了眼自己适才读给他听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关于采办建材兴修帝王陵寝的章程,这有什么好笑的。而薛愈自那一摞厚厚的卷轴里抬起头来,眉眼映衬在昏黄灯光下,恢复了从前波澜不兴的语调:“你说什么?” 话音才落,唇角又抑制不住地轻轻弯了一下。 周先生迷茫了。 他缓了片刻,看着他颇认真地问说:“你已经大逆不道了,听闻陛下的陵寝要修好了就这么开怀的地步吗?” 薛愈“唔”一声:“你说那个么?” 他挟着薄薄的信笺递还给他:“是清姑娘给你的——对不住,我适才在看我家夫人的信,没有听清你说什么,你再念一遍?” 周珏:…… 第六十二章 周珏的脸色一时冷清,却最终维持不住,把那信接过,背着他拆开阿清的信笺。 薛愈的手指敲在桌子上,看一看外面的月亮,月光藏在云层后,只剩下一层清辉隐隐地透出来,他音色平和:“好了,天色不早了,下去歇着吧。” 周珏临走之前忽然想到什么:“哦,你听说了没有,京中如今疯传,你来此是为了那位崔夫人。” “崔夫人?” 薛愈眼皮抬起,惑然不解:“是哪一位?” “你青梅竹马的那一位,霍右荃的小女儿。” 晚风入户,吹得人身上一凉,薛愈屈着手指,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语调平平:“青梅竹马?我十一岁就随我兄长们一起被流放了,哪里来的青梅竹马,于我流放路上相识的吗?至于霍家叔父的小女儿,我连霍家叔父都是十数年未见了,遑论他女儿?” “怎么,徐姑娘…你家夫人信笺上没有提这事情吗?” 薛愈摇头:“她并没提,大约是不曾听说,或者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话,怎样看都是无稽之谈。” 然而他既然知道了,那没有不写信回去解释一二的道理,于是挥手催促周珏出去,翻身去寻信纸铺开。 周珏嗤笑一声:“拢共离家也就一月的光景,你是要寄送几封信回去?” 他说着就匆忙出去,顺带着把门给合上了,今夜风大,把这驿馆里沿途挂得灯吹熄了许多盏,他一路深深浅浅地踩着,到底担心自己摔倒了,于是折身回去要借一盏灯火,快走到那书房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什么东西沉甸甸砸在地上的声音。 周珏登时觉察出不对来,把那门踹开,就见薛愈依旧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恍惚间,他嗅到一点浓厚的血腥气,弥散在周匝。 “侯爷?” “嗯,还活着。” 男人的手抬起了又落下,费力地把近前的灯挑亮些许,一朵灯花炸开,映照在他脸上,他唇色苍白,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了,原本一直垂落的右手抬起,在桌子上拍下一柄带血的弯刀,语气有些虚弱:“有人要杀我,这一遭尚且没有得手。” 这一夜的天一直黑着,云层愈发厚重,终于将最后一点月光都掩盖。 徐颂宁因为递了进宫的请,所以今日醒得很早,外面天还是黑的,她屋里已经点上了灯。 “昨夜一点光没有,恍惚跟半夜一样,今日云采叫我,我还以为这丫头昏了头脑,大半夜的就要起身,看了时辰才晓得到点了。” 徐颂宁也没什么精神,然而心里没得有些慌张,实实在在睡不进去,此刻清晨起来,眼底积着一片深深的青色。 “姑娘要不要吃一些东西?” 徐颂宁收拾好后,浅浅喝过一口粥,起身就要离开了,阿清和云采跟着,各自捧了盘糕点。 云朗抬着手给她系领口上的绳结,也是这样地劝慰:“姑娘近来胃口不好,人都瘦了一圈,若侯爷回来,见到姑娘瘦这么多,会训斥我们的。” 她于是无奈,又把加了火腿碎和笋干的咸粥喝了小半碗,总算应付过去这三个姑娘,撩开帘子入宫去了。 这一遭入宫是因为听闻贵妃身体不适,虽然已经问过明白没什么太大的事情,然而到底要她亲眼看过了才能实实在在地放心。 另一面,她也还想问一问,近来皇后或是郭婕妤有什么异常没有。 她昨日已经叫人去盯着郭家其余人了,所能想到的,有可能把矛头指着他们的人似乎也就只剩下了这两个。 就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