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没有上过战阵的人,毕竟是边军,不说身经百战,可跟着江彬,却不知滥杀了多少的无辜。 此刻,许多人都随之哄笑起来。 看对面的新兵,排列的整整齐齐,净是花架子,瞧着……哪里有半分老兵的样子。 于是……乱兵们犹如狼群盯上了新的猎物一般,一齐举刀挺矛,眼里发红的大声叫嚣:“杀!” 乱兵们气势如虹,毫不犹豫,开始了冲杀。 这遮天蔽日的叛军,犹如开闸的洪水,不需过多的鼓动,便疯了一般,饿虎扑羊。 高台之上…… 弘治皇帝先见有军马来,心里一定,身后的文武亲随,也不禁松了口气,有人欣慰道:“有救了,有救了。” 可细细一看…… 第一军…… 又见太子骑在马上,耀武扬威。 太子的出现,让弘治皇帝心里一紧。 这个孩子,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此。 他是储君啊。 朕若是出了事,他该当立即登基,克继大统,承袭祖业,调动天下军马勤王保驾,平了蔚州卫乱贼。 可是…… 弘治皇帝方才还能崩住自己的情绪,可在这一刻,情绪竟是有些失控了。 尤其是见那数不清的乱军朝着太子和第一军的方向冲杀。 顿时……老泪纵横,他扶着栏杆,几乎要从高台上跳下。 萧敬是最清楚陛下的性子的,这世上,陛下的软肋,只有太子一人。 因而,他一见陛下失态,半点犹豫也不敢有,立即将弘治皇帝抱住了,哭天抢地道:“陛下……陛下……” 身后文武,见着了来的乃是第一军,顿时心都凉了。 可细细想来,此乃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此时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在此校场,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其他京营,在没有旨意和兵部、武军都督府的公文的情况之下,是绝不敢随意调动的。 能来的……也只有这第一军了。 “完了!”弘治皇帝一声叹息,他身子被萧敬控制住,挣脱不开,于是一脸颓然的样子,仰天长叹。 这完了二字,恰恰是高台上所有人的内心写照,人们纷纷悲哀的低垂着头,也不禁叹息起来。 新军这才操练了几日啊,蔚州卫却如猛虎…… ………… 方继藩已举起了望远镜,他紧张的看向朱厚照的方向,见朱厚照龙精虎猛,一脸踌躇满志的样子。 他单骑冲在最前,面对这漫山遍野冲杀而来的叛军,腰杆子却如标枪一般挺直。 这一刻,方继藩感觉朱厚照活了,身上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却如当日初见时那般,浑身上下,只有少年郎的朝气。 他手中长刀一指,第一军队列脚步越急。 急而不乱…… 轰……轰隆…… 数千人一齐踩踏的声音,隐隐之间,却似乎也有别样的威势。 王守仁亦在队伍当前,今日太急,他没有穿军服,依旧还是儒杉纶巾,却也没有骑马,步履轻快,可是……他拔出了剑。 转眼之间…… 叛军已杀到了。 冲在最前的叛军,挥舞着刀,看着身前绵延不绝的队列,虽不将这些新兵放在眼里,可本着欺软怕硬的心思,竟是下意识的,朝向那个队伍前头一些的王守仁方向径直杀去。 这么一个老头子,骨瘦如柴,有大胡子,还穿着宽大的儒杉,一看就软绵绵的没有气力,瞧他木若呆鸡的样子,可能脑子也不是很好,就他了! 抱着这样念头的乱兵,不是一个,有很多。 王守仁看着如潮水一般奔来的乱兵:“……” 刹那之间,一个凶神恶煞,孔武有力的乱兵已是冲近。 似这样的冲杀,蔚州卫这样有过作战经验的兵马,往往是将精锐放在最前的,这都是百战老兵,是一柄刀的刀锋。 那乱兵毫不犹豫,出手如电一般,手中的长刀顺势劈下。 乱兵眼里,看着王守仁,犹如看一个死人。 随着他震天的喊杀:“杀……” 杀字拖着很长的音符。 可突然之间……戛然而止。 也只在这白驹过隙之间。 他眼前花了。 王守仁没有如他料想中的躲避,而是比他还狠,瘦弱的身躯,如脱兔一般,擦着乱兵的刀而过,长剑却如电一般,直接刺入乱兵的咽喉。 出剑! 拔剑! 王守仁错身过去,便立马寻觅下一个敌手。 这乱兵还站着。 血如泉涌一般,自咽喉涌出。 他的目光,变得空洞。 身躯颤抖…… 耳畔,他隐隐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虚张声势,不堪一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