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通判周平几乎是在全程跟进这件事。 他命差役去了解新城和旧城的布价。 很快,他就大吃一惊了。 布价暴跌。 不,何止是暴跌,这简直就是腰斩。 周平匆匆回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府尹刘昌自是对此,关切无比。 内阁已经下了条子,让顺天府关切此事,他岂敢怠慢。 见了周平来复命,刘昌故作波澜不惊,呷了口茶:“怎么样,情况如何?” “府君。”周平正色道:“布价已经接近腰斩,甚至还可能,继续下跌,这个趋势,下官看的极古怪,已经派人继续去打探了。” 刘昌吃惊的道:“而今,市价几何?” 周平道:“上等布,已从一两五钱银子,跌至七钱了。” 呼…… 刘昌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几天哪,这能量,可真够大的。 想要涨就涨,想要跌就跌,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他凝视着周平道:“没有原因吗?” 周平尴尬。 他倒是让人去打探了。 可是那些商贾们,嘴巴却很严实。 这毕竟是秘密的查访,倒无法用官威,去压迫这些商贾。 何况周平是何等人,他怎么可能和商贾们厮混一起,传出去,要影响自己的官声的,现在临时抱佛脚,又怎么能打探出实情。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 本来商贾们就在疯狂的清仓。 知道内情的商贾,本就在捂着消息,生怕泄露出西山布的事。 因为这一泄露,知道消息的越多,观望的人就会更多,这货,还卖不卖了? 大家现在,都在闷声出货,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回本的可能。 周平想了想,才道:“不过,下官隐约知道,西山那儿,似乎藏着一大批货,却不知,是否和这有关。” “消息可以确实吗?”刘昌皱着眉。 “这……” “哎……”刘昌苦笑,倒也不好对周平多加责备,他打起精神:“无论如何,本官要去内阁一趟,也罢,布价只要跌了即可。” 他起身,看了周平一眼:“你继续去打探,这价格,要随时给本官盯好了,若是有什么反复,要立即奏报。” “是。” 刘昌随即,入宫,至内阁。 内阁里,太平无事。 只是入冬了,天气有些寒冷。 刘健三个,都穿着毛线衣,外头照着钦赐的斗牛服。 他们年岁大了,受不得冷,好在内阁里已铺了地暖,看着窗外,那光秃秃的树木,有麻雀寥寥的停落,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中书舍人和书吏们,各自忙碌。 刘健背着手,眼睛依旧落在窗外,他不禁道:“年轻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年纪太轻,被人所小看,只盼着自己的多长几岁,颌下的短须,可以变长一些。如今哪,每到这个时节,就想到,又要老一岁了,哎……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总会有千般的不如意,老了啊,人老了,看着这凄凉,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同样唏嘘的谢迁和李东阳。 “他日,我等都要入土,化为尘埃,却不知,这天下,是否后继有人。”刘健微笑:“昨日接到了欧阳志的奏疏,又是关于新政的,新政的东西,越来越新鲜,可许多,老夫还是看不明白,欧阳志此人,忠厚老实,老夫难得欣赏别人,他是一个。” 说着,刘健坐下,呷了口茶:“老夫冬日里,在此触景生情,可细细想来,多少百姓,到了冬日,又是怎样一般的光景呢?” 谢迁道:“刘公这般蹉跎,一定惦记着陛下和太子以及齐国公赌约的事吧。” 刘健微笑:“有赌就有输赢,可只要赌,只要百姓们能得到好处,又有何不可呢?” “是极。”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和齐国公,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听说,陛下又震怒了,要收拾太子殿下。” “咳咳……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正说着,外头有中书舍人来报:“顺天府刘昌求见。” 刘健低头,吹皱了茶盏里的茶水,而后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来,请进来吧。” 刘昌进来,他算起来,是刘健的门生,忙行礼,笑吟吟的道:“刘公,下官可不敢做曹操,刘公这个类比,显是不当。” 众人都笑。 刘健道:“来,坐下说话吧,子和,老夫是盼着你来啊。” 刘昌摇头:“下官就不坐了,下官来此,是来禀奏布价的事,本来是想给内阁递一个条子,可怕刘公等得急,所以亲自来了。这两日,京师像疯了一样,布价暴跌,价格已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