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刘健的话,说到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此前还连连点头的弘治皇帝,却好像中了魔怔一般,眼睛看向东北角的方向。 这奉天殿采取的三面落地大窗的格局, 再加上奉天殿乃是前殿中最大的主殿之一,下头的地基,夯的格外的高一些,因而,从弘治皇帝这里看去,便可将这前殿附近的景物,一收眼底。 弘治皇帝看着东北角方向,一队车驾急匆匆的朝着午门方向去。 他有点懵了。 朕……下过旨意,让谁车驾入宫吗? 今日……好像没有吧。 可是……那车……哪里来的? 他一下子,心不在焉,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那远去的车马,徐徐的朝东北角踱步,到了巨幅的落地玻璃之下,驻足,他很费解啊。 刘健等人也察觉到了异状,纷纷的围拢上去,他们也是有点……懵逼的。 “陛下……这是……何人车驾?” 弘治皇帝:“……” 良久,弘治皇帝回首,看了一眼萧敬。 萧敬也懵了。 宫中行车,这是严厉禁止的。 除了两宫,也就是太皇太后和张皇后,便是陛下可以行车了。 哪怕是太子,都得乖乖的步行,其他的臣子,除非陛下有专门的旨意……否则…… 可问题就在于…… 萧敬看着一脸狐疑的弘治皇帝,一颤,拜下:“奴婢……奴婢不知!” 弘治皇帝额上青筋暴出。 他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刚要厉声道:“查!” 却有宦官匆匆而来:“陛下,陛下……不妙了,不妙了!” 这不妙二字,实是画龙点睛。 一下子将弘治皇帝的忧虑,彻底的点破。 弘治皇帝朝那宦官阴沉沉的看了一眼。 宦官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出宫去了。说是在新城,有一个通车的典礼,是太子殿下,亲自主持,就是这两日,京师里,盛传的,那什么会动的车……太皇太后娘娘,她走的急…” 弘治皇帝如遭雷击。 担忧的事,说发生就发生了。 他睁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那宦官:“为何没有人阻拦?” “没人敢拦啊,太皇太后和太子殿下,谁敢拦着!” 弘治皇帝便恶狠狠的看向萧敬。 萧敬噗通一下跪倒。 心里说,这关咱啥事啊,咱无妄之灾啊。 他忙道;“是听说了有这么一回事,昨日,突然盛传,新城和旧城的铁轨,要通什么车,奴婢……奴婢没往心里去……” 弘治皇帝死死的盯着,那几乎已经变成了小黑点的车驾队伍…… 他深吸一口气。 要平和,不要动怒。 要坚强的活下去,若是气死了,这倒好,那个孽畜,就更加无人管束了。 “是太子劫了太皇太后的车驾出宫?” “不,不……是太皇太后自愿去的,说是曾孙有出息,还能弄出会动的车,做曾祖母的,怎么也要去看看。” 弘治皇帝气急,厉声道:“还不是一样,都愣着做什么,都在这里愣着做什么,预备车驾,预备车驾!带上朕的鞭子,不,带金瓜去,带金瓜……” “陛下啊,太子殿下,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吓坏了。 金瓜是啥,用后世的眼光去看,那就是一个超级大的棒槌,头部如瓜状,用手柄连接。 弘治皇帝拂袖:“快!” ……………… 始发站这里。 所有的商贾,都受邀而来。 不只如此,还有方继藩下了帖子,请来的许多勋臣。 当然,绝大多数公爷、侯爷,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 不过方家的面子,还是要给,更何况,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主持的典礼,既然自己不能来,那么往往,会让一个子侄代替自己来。 人们纷纷聚拢在这巨大的车站,人声鼎沸,他们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此刻安静的卧在铁轨上。 方继藩却显得很是焦急,朱厚照怎么还没来呢,这小子,不会坏事了吧,这可不妙,别招供自己出来啊…… 不过细细想来,小朱秀才还是颇有几分义气的,理应……不会……不会坑自己吧。 王金元急的满头是汗:“少爷,少爷,吉时到了,要不要发车,耽误了吉时……” “吉个屁,那龙泉观的李真人,便是老子的师侄,我说什么时候是吉时,那才是吉时,谁敢和本少爷说眼下是吉时试一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