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这一战,便可使整个安南国风声鹤唳,暂无反抗之心,你的父亲以及云南沐氏若是各领一军入安南,安南各州府,势必望风而降,区区安南,便是操持在我们的手里了。哈哈哈哈……文皇帝虽是我朱厚照的先祖,可他实是不算高明,他打的乃是呆账,而本宫,所使的,却是前无古人的战法,别人都说文皇帝擅用兵,可在本宫看来,他老人家,给本宫也就做一个账下亲军而已,本宫不是吹嘘……” 弘治皇帝本是看着二人纸上谈兵,虽觉得这两个家伙所言的东西,不甚靠谱,将这战争,当做了小儿的游戏,可多少,还是觉得至少二人总还心怀着天下,凑在一起,琢磨这些,也无可厚非。 可一听到朱厚照叉着手大肆嘲弄文皇帝……弘治皇帝的脸,瞬间的绿了。 文皇帝,他是你朱厚照的天祖啊,是你朱厚照,曾祖的祖父,没有他,哪里来的你,你这厮,躲在这儿,妄自尊大,口吐狂言,真是不肖子孙啊!若是文皇帝在天有灵,要是知道自己的子孙之中,出了你这么个夯货,怕是要从自祖陵的棺椁里爬出来,抽死你这不肖子孙。 朱厚照还在大笑,目光一转,满是血丝的目中,却是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影。 朱厚照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那笑声,戛然而止。 突然……后襟有些发凉。 后脑,竟是阴风阵阵。 紧接着,这凝固的笑容,突然变得想哭的样子,垂头,身子一动,腰间挂着的十几枚大印,便哐当的碰撞起来,很是悦耳。 “父皇……”朱厚照发出了悲呛的声音:“儿臣……知错了。” 啪嗒一下,拜倒在地。 父皇的脸色,实在是难看,朱厚照用脚指头都知道,若是不乖乖认错,面对自己的,会是何等结局。 方继藩这才惶恐的侧目一看,见到了弘治皇帝,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发毛,忙是行礼:“臣见过……” 弘治皇帝双目,像是刀子一般,刮过了朱厚照一眼。 可随即,他深呼吸。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目光落在了方继藩的身上。 脸上,也带着嗔怒。 弘治皇帝背着手,责怪的道:“方继藩。” “臣在呢,臣在……”方继藩道。 弘治皇帝嗔怒道:“你的父亲在贵州重病在榻,你还有闲心,和这个逆子胡闹?” 恨铁不成钢啊,你方继藩不该一脸悲恸的吗?现在朕看到的,却是两只臭虫在一起,纸上谈兵,相互吹捧,妄自尊大! 方继藩忙道:“臣……臣正是心里惦记着父亲,可是家父远在千里之外,干着急也是无用,便……便与太子殿下,谈一些兵事,好派遣心中的闷气,臣万死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弘治皇帝一愣。 看着披头散发,浑身臭烘烘的,双目赤红,一脸憔悴的方继藩,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责怪他了。 这……倒是情有可原,毕竟是男儿,发生了事,难道每日哭哭啼啼吗?每一个人,都有对疼痛的表达方式,只是方继藩的方式,不同寻常罢了。 弘治皇帝瞬间想到了方景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可能要客死异乡的忠义之臣,心里的怨气,转瞬之间,便已一扫而空,他红着眼圈,道:“起来吧。” 方继藩起身,朱厚照也想起来。 弘治皇帝狠狠瞪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吓的又趴了下去。 弘治皇帝方才目光自朱厚照身上移开,叹了口气:“你的父亲,现今的情况,很不好。你……心里要有所准备。” 方继藩道:“臣已命人给家父送药了……” “送药?”弘治皇帝一愣,听这话音,好似是方继藩还指望着,能够治好方景隆似得。 弘治皇帝道:“何药?” 方继藩道:“治疟疾的特效药,当然,臣也未必有百分百的把握,只是……” “哎……”弘治皇帝看着方继藩,其实也能理解。 人在绝望的时候,便喜欢抓着救命稻草,哪怕明知不可能,也希望奇迹发生,诚如这送药一般……想来,方继藩大抵也是这样的心理吧。 弘治皇帝道:“你要坚强一些,你是忠义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需明白,朕是将你当做自己半个儿子看待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