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杨雄心情低落,满是感慨:“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徐大使,您……能给个话吗?” 杨雄显得很不安,顾虑重重,他不想出海了,他固然知道,这是巨大无比的荣耀,只要回来,他们的经历,足够杨雄吹嘘一辈子。 可是……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徐经。 “不知道。”徐经回答他。 杨雄便唉声叹息。 “可是一定要有人回来,我徐经若死了,你就回来,你我死了,舰队的千户就得有人回来,千户们死绝了,还要百户,百户没了,还有总旗官,有舵手,有水手,三千人,一定要有人回来,这数十艘船,俱为民脂民膏,承载的,乃是大明向西的希望,我们之中,有人活着,希望才不会断绝。” “徐大使,真是铁石心肠啊。” 徐经手按着船舷,摩挲着这艘经历了无数风浪的大船,沉默了很久之后,道:“我心若是非铁,我们身后,陆地上那些军民百姓,他们的心肠,便想要成为血肉而不可得。我们出海时,难道杨指挥还没看清吗?大明空有泱泱上国之名,可大食人、佛朗机人,已是一日千里,他们从极西之地,竟将触手,伸至西洋,在暹罗、在吕宋、在苏门答腊,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他日,他们还会继续向东,将他们的伸,伸到我大明。大明百五十年来,只虑鞑靼、倭寇之患,却殊不知,迟早有一日,祸乱天下者,势必是这些极西之地的佛朗机人。你我所肩负的,除了寻觅那传说中的神国,便是寻找一个克制佛朗机人的办法,为将来朝廷制霸四海,做准备。三宝太监的遗憾,已令我大明,与之失之交臂,而今,上天将这使命,交付你们手中,我们还有选择吗?” 徐经眼里噙着泪,望着这茫茫的波涛,死死的按住了腰间的剑柄:“无论在出海之前,跟随你我而来的人,是盗贼、是囚徒,是良家子,是贱籍,是军户,亦或者,是匠人。无论是什么人,而今扬帆出海,就必须要有钢铁为躯,不腐青铜为心肝肺腑。” 他淡淡的道:“孔子曰成仁,孟子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命,从舰船离开港湾的这一刻,已无法更改了。传令下去,自此舰船之上,上下人等,自此同舟共济,无问尊卑,俱为兄弟!诸官兵、水手,各司其职,不可懈怠;凡有言退者,杀之,凡有妖言惑众者,亦杀之,我徐经胆怯,诸将士杀我,你杨兄若是畏惧,我徐经诛你杨雄!” 杨雄脸色一沉,拜倒,身上的甲片随他的动作哗啦作响,他埋头:“卑下谨遵大使之命!” 徐经旋身,依旧面向着海面,波涛倒映在他的眼底,他沉默着,任海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卷起。 “恩师……我定会回来的!” 他心里默默念着。 身后…… 无数的水手和水兵们反复的传达着大使的命令:“钦差巡海大使有令:自此舰船之上,上下人等,自此同舟共济,无问尊卑,俱为兄弟!诸官兵……“ 此起彼伏的命令,从一艘船传至另一艘船,从甲板,传至甲板,自船头,传至船尾。 数十艘船,排成雁行之阵,徐徐向南。 在那最末尾的‘小朱秀才是坏人号’上,这艘巨大的马船舱底,钻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听到啥了吗?传令,传啥令?”张鹤龄一身总旗官的官服,为了混进来,可是走了许多门路和关系的。他左右张望,贼兮兮的。 张延龄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兴奋的不得了,激动的道:“哥,哥……找着了,找着了……” “找着啥了?”张鹤龄很鄙视自己的兄弟,智商太低,简直就是一个累赘,若不是兄弟,真不希带他来发财。 张延龄眼里放光,眼泪激动的要出来:“粮舱,存粮的粮舱,好多的肉干啊,诶呀,好多好多,还有腌鱼,有黄豆,有大米……” 张鹤龄啪的给他一个耳光,怒斥道:“狗一样的东西,就知道吃,有点出息好吗?我们这一次,是去金山。” “明明是旧金山!”张延龄捂着腮帮子,想哭了,不忿的反驳。 “闭嘴,你这畜生,有点出息啊,到了金山,咱们就发大财了,地上随手,都能捡起一块金疙瘩,到时,什么吃的没有,真的很讨厌你啊,滚蛋。” 张延龄呜咽着,不敢回嘴了,乖乖的到了几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幽怨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张鹤龄。 ……………… 第二章,这一章比较难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