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伤口隐隐生痛,晏寒来下意识用力握紧,在随之而来的剧痛里,勉强稳下心神。 他有些仓促地侧开视线。 “别想太多,我没那么好心。这是——你在飞天楼里救我的报答。” 谢星摇小腿悠悠一晃,枝头红裙轻盈落地,惊起满树繁花如雨下。 她语气漫不经心,目光却是稍稍上扬,悄然打量对方面上的神色,佯装不在意地问他:“飞舟那件事……还在生气呀?” 其实他并未因那件事觉得生气。 或是说,即便后来当真有些心烦,也绝非因为狐狸的那声呜鸣。 晏寒来垂眼:“未曾。” 谢星摇面色不改,悄悄卸下紧绷的气力。 “我和月梵师姐大师兄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每棵树都挂上感应灯的。你入夜目力不佳,现在应该能看清了吧?” 遥远的人影一步步靠近,当她脚步声响,两人之间的黑暗也随之亮起。 满地落花纷乱,破碎的光影亦是纷然,星河漫流,谢星摇来到他身前。 晏寒来避开她目光,对方却不依不挠,脚步轻挪,凑到他眼前四目相对:“你有没有高兴一点儿?” 她好烦。 少年心烦意乱,说不出更多言语,恍惚间嗅见清新薄荷香,喉头微动:“多谢。” 话音方落,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愉悦扬唇,鹿眼澄澈,晕开蜂蜜融化般的柔暖微光。 心口如被绒毛扫过,抓心的轻痒浑然弥散,让他蹙起眉心。 有生以来头一回,晏寒来觉得夜色太亮,一切隐秘之物无处可藏,灼得人烦躁不堪。 “那就是高兴了。” 谢星摇明白他别扭的性子,眉眼弯弯凑得更近一些,带着几分晏寒来熟悉的、恶作剧般的得意轻笑,尾音如钩微扬:“高兴的话,笑一个嘛。” 第40章 于凌霄山歇息两日后,一行人告别师父与大师兄,乘着月梵的法拉利正式启程。 绣城位于修真界正东,他们出发得早,抵达目的地时正值日中。 谢星摇自法拉利踏足而出,环顾身边景象,不自觉发出一道惊呼。 因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绣城亦被称为“花都”。 法拉利派头太盛,为了避免惊扰城中百姓,他们选择降落在城门之外的花林中。行出车门的一刹,立马有轻盈花香扑面而来,微风掠过,拂下一片花瓣落在鼻尖。 极目远眺,林中皆是一簇簇的桃红浅白、鹅黄淡粉,桃树、杏花、樱枝与种种她叫不出名字的灵植蓬勃生长,群芳斗艳,好似自天边偷摘而来的团团落霞,置身于其间,颇有入梦之感。 再看城门附近的幽幽绿林,春日晴朗,正是新绿初上、飞花点翠的时节,碧影连天,随风泛起徐徐涟漪。 尤其疾风掠过,四面八方花落如雨,不摇香已乱,乘风花自飞。 谢星摇一个普普通通小姑娘,对这种景象毫无抵抗力,兴冲冲小跑向车外,仰头四下打量。温泊雪与月梵同样心生新奇,露出愉悦之色。 “不愧是花都。” 月梵抬手接下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听说绣城百姓九成是由花草化作的精怪,今日我们见到的这些花花草草,或许有朝一日也能修成人形。” 修真界万物有灵,草木鸟兽若能汲取天地灵气、萌生慧根,便有机会修炼得道。 “在北州那种天寒地冻的环境里待久了,乍一来这儿,居然有些不习惯。” 温泊雪笑笑,扭头看一眼晏寒来:“晏公子,你感觉如何?” 他与晏寒来同为男子,交谈起来会少许多隔阂,后者沉默寡言不开口,温泊雪刻意搭话,是想让他融入队伍的氛围之中。 青衣少年立在树下,闻声长睫倏动,唇角习惯性勾起:“春山如黛,万木吐翠,自是极好。” 温泊雪咧嘴笑笑,转头远眺一派好春光,薄唇微张,颇有将要吟诗一首的雅士风姿。 谢星摇:“哇塞。” 月梵:“好看。” 温泊雪:“真牛。” 晏寒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慢慢习惯这三人无比简单的语言逻辑。 花林之中春色正好,既有如此景致,自然少不了纷至沓来的闲人雅客。 四下随处可见人影纷纷,月梵无言张望,目光凝在东边一处角落:“你们看,那儿为何围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她所指的角落位于一棵桃花树下,枝头上是团团簇簇的粉绿交缠如烟,枝头下,赫然围了整整三层人影。 谢星摇踮起脚尖,望见人群中心的景象。 没有想象中或神奇或灾难的种种画面,被人们团团围住的,是个瞧上去年纪不大的佛修。 年轻佛子相貌清隽,一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