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闭着。 手停留在方才苏宛落脚的位置。 扭曲的脸色显然是经过挣扎的痛苦,苏宛将身子弯得更甚,没有发现不妥,黄怡一边发出干呕声音,一边来到她身后,身体涩涩的靠着,在凶神恶煞面前没有惧色,面对死亡,呈现出千差万别。 她理了理思路,摆摆首,腿部被黄怡下滑而跟着趔趄,整个身体猛然下倾,差点儿和尸体面贴面。 蓦然,她屏住呼吸,顿在了远处,就这么保持着僵硬的不稳的姿势,在黄怡诧异惊慌的眸光中,将耳附到那人嘴边近了些。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把你家人地址告诉我,我去让他们来收尸。” 索性直接靠近,以至于不能再见,而此时,所有的不适感烟消云散,苏宛凝神静听,沙哑的,微弱的,丝丝的,不真实的逐渐消亡的声音,在耳边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救——我——” 言毕,苏宛感觉到身体某个部位传来异样的感觉。 她起身望过去,男子的手已经滑落在叠着的尸首身上,蜷缩手指微微张开,看得出来,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之后,得到了完好的安放,微张手指四散张开如绽放的花心,里有一份奇怪的花蕊。 苏宛捡起来,打开,整个动作激动而仿徨。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命,都不应该被李琩媵这样随意践踏! 十里铺子,庄家。 白皙纤指在涩涩发抖,仿佛握着的是在她面前用生命在求救的性命,她回望过未名山坡,那里面,有多少人被逼,有多少人心甘情愿?随即将布条狠狠捏紧,看不到那纱巾之后的面容是如何愤怒,独见眸光里万丈冰封中燃起熊熊烈焰。 黄怡搀扶着她走出乱葬坑,两人没有立刻离去,挑着不易察觉的,枯萎高过她们身体的草丛里朝着高处而去。 被圈起来地界里,尽是疲乏,残缺的身体做副手,健硕的人做主力,一刻不停息不断劳作,兵卒手持武器,来回神气监工,呆滞的眸光里带着不可小觑的狠毒。 刽子手。 苏宛握着布条的手不自觉蜷缩得更紧。 “十里铺子是哪里?” 喉咙发干发紧,黑夜弥漫,看不清她脸上的狠绝,似从胸腔里艰难地发出声音,暗哑而伤怮。 “西面,距这里约还有三里地。” 短暂沉吟的思索之后,苏宛听到了黄怡同样悲痛的回答。 “走。” 她异常果敢地简短说出口,身影移动,嘈杂声音里夹杂着呻吟和求救,随着冷风,阵阵在她们耳边,从身后传来。 “小姐,请交给奴婢去完成,夜深路远,京中局势不明,留在府里更合适。” 稍事停顿,高远夜空里孤寂沉重,这一路来,她才猛然发现未见活物,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乌鸦灭绝,植被全枯,若是这里发生瘟疫,定会蔓延京城。 “我自有打算,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似乎空气凝滞了。 削弱冷静的身影在氤氲夜色中前进,黄怡不断从地上捡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