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戚山雨的这个问题,外卖小哥倒是回答得很干脆,“那人大热天的戴着个口罩,打扮得那么奇怪,还是在我刚送完单准备上车的时候拦住我的,所以我就记住了啊。” 说道这里,他又立刻“哦”了一声,“对了,我感觉他当时好像挺慌张的,而且对泰丰雅苑的地形不熟,跟个盲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跟我说话的时候又一直低着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贼了!” “嗯。” 戚山雨见他的回忆越来越顺溜,心中颇觉满意。 “他当时从哪个方向走来,你又指了哪里,你还有印象吗?” “这……我也不是很记得了……” 外卖小哥继续苦着脸,苦思冥想,“大概是迎面走来的吧!……啊!等等!” 他忽然大喊一声,然后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翻了起来,“你们等我查查我14号接的单子啊!我最近就去过泰丰雅苑一次,应该就是那单了!” 他飞快的滑动屏幕,找到了那一张订单,“泰丰雅苑A栋1203室,对了,我那时候去的是A栋!” 外卖小哥两眼放光,兴奋地叫道:“然后,那个男人说他要去B栋,我就顺手指给他看了!” “你说什么!?” 戚山雨和林郁清异口同声地叫道:“你说,那人当时说他要去B栋!?” 外卖小哥被两位警官的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这……我没记错的话,是、是的……” 他很紧张地挠了挠头,“B栋不就是在A栋隔壁嘛?我就顺手指给他了啊……” 二十分钟之后,戚山雨和林郁清来到泰丰雅苑。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B栋的2806室。 泰丰雅苑一共有编号从A到F的六栋主楼,这几栋建筑,各栋内部套间的室内面积有区别,从两百多平米的复式大宅到五六十平米的单身公寓式套间都应有尽有。 并且,在泰丰雅苑公售以来的这接近二十年中,多数房子都几经易手,不少套间经过数次装修以后,内部结构已经早和当初的建筑规划完全不同了。 但若是只从楼房外形来看的话,这六栋建筑物就仿佛复制黏贴而成的一般,根本看不出差别。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某种“历史遗留原因”,这六栋建筑物虽然呈半弧状顺时针绕着入口门楼排列,但它们的顺序,却不是简单的从A到F。 因为泰丰雅苑是城中村拆迁后建成的,当时开发商和村民协商好,要按照他们拆迁后的实际面积折算,将其中一栋楼完整地还给他们。 当年谈判时,开发商给村长和村委会的干部们看过楼盘的平面设计图,并且答应了要将“D栋”留给回迁的村民。 然而商人多半狡猾,给村民们看平面图时,上面虽然画了六栋楼的位置,但并没有标明哪一栋是“D栋”。 结果,等泰丰雅苑落成,村民们准备集体回迁的时候,才发现这群奸商竟然把“D”这个编号放在了“A”和“C”之间,而“B”则挪去了“C”的后面——给他们留的“D栋”,窗户正对外头的环城高速路和民生脑科医院,不仅吵,而且对当地村民来说,这样的风水也十分不吉利。 村民们当然吵过闹过,然而那时生米已成熟饭,整个泰丰雅苑的楼盘都已经卖出去七成了,回迁的村民反而成为了少数派。 加上当时社会舆论大都仇富,人们对这一群靠祖宗占了个好地方一夜飞升的暴发户没有个好评价,根本无人声援他们的抗议,还认为他们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得了便宜还卖乖,特别讨人嫌。 村民们闹腾了两日见没有结果,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迁入了分给他们的“D栋”里。 这些历史,对在鑫海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是茶余饭后谁都能说上两句的老黄历,但对于从外地来鑫海市打工的外卖小哥而言,则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事实上,这个外卖小哥也是半月前才刚刚分到这片区来跑外送的,连他自己都没出入过几次泰丰雅苑,根本就不知道这几栋楼排列的猫腻,所以当时他给嫌疑人X指路的时候,就很自然的以为,自己刚刚去过的A栋旁边的那一栋,肯定就是B栋了。 所以若是戚山雨猜得没错的话,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才会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儿惨死在自己家中。 林郁清按响了B栋2806室的门铃。 一开始没有人应门,屋里也静悄悄的。 等到林郁清按到第三次的时候,门里才传来拖鞋趿拉地板的声音。 从脚步声的频率来看,那人的步子很慢很拖沓,似乎是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然后打开了内侧的木门。 “什么事?” 一个年轻女人隔着防盗门探出脑袋,懒洋洋地问道。 “小姐您好,我们是警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