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摄心神,垂手应下,既而吩咐一众老成麻利的仆人去卸下东西。 一时进到大宅内,北堂戎渡被请入一间布置雅致的房中,有使女送上香茶来,北堂戎渡刚刚坐下喝了半盏茶,就听有人道:“教主沐浴已毕,请王爷前去相见。”北堂戎渡放下茶杯出了房间,前面十余个美貌女子引路,一路穿花度柳,来到正居,外面便有人忙传道:“……王爷到了。”几个丫鬟迎上前来,其中一个捧了一盏消暑的饮品奉上,北堂戎渡抿了一口,然后便穿廊进到里面,门外几个小侍忙掀了帘子,将他让进去,北堂戎渡进了屋,抬眼就见上首许昔嵋一身玫瑰色衣裳,眉目淡淡,正自顾自地比量着一件婴儿所穿的小衣服,整个人丝毫也不见老态,就如同青春女子一般,北堂戎渡见此情景,上前微微屈膝一礼,笑道:“……孩儿见过外祖母。”许昔嵋嫣然一笑,却是招手示意北堂戎渡来自己身边,抚摩着他的脸庞,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疼惜道:“好孩子,怎么竟瘦成这样了?”北堂戎渡展颜而笑,颊边露出两只浅浅的酒窝,哪里会跟她说实话,只道:“孩儿都很好,可能是天气太热,近来都不怎么有胃口的缘故,这才瘦了些,不碍事的。”许昔嵋欣慰一笑,拉着北堂戎渡的双手,笑道:“你呀,怎么跟你爷爷当年一个样,不光模样像,别的地方也是,一到夏天就没胃口……先吃饭罢,下午别走了,好好睡一觉,咱们娘儿俩说话。”北堂戎渡笑着答应了。 一时下人摆上饭来,两人用罢,便一道坐下喝茶,许昔嵋只笑着打量北堂戎渡,道:“虽说公事固然重要,可身子才是顶顶要紧的,你如今虽然年轻,也一样要好生保养。”北堂戎渡随口答应着,却是看着许昔嵋刚才放在一旁的婴儿衣衫,微笑道:“您前天才到京中,怎么现在忽然做起这种东西来了?”许昔嵋听他问起,便拿过那件已经做得差不多的婴儿小衣服,笑道:“你宫中谢妃不是再有些日子,就要生产了么,我闲来有空暇时,就做两件衣裳给曾外孙外孙女,又算得什么。”说话间,一旁侍女端了水盆过来,里面淘澄净了的玉兰汁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温度适宜,许昔嵋将双手浸在里面,眼神带笑,道:“你正年轻,多有几个孩子,才热闹些。”北堂戎渡从侍女手中拿过梳子,蘸了茉莉水,替许昔嵋将微松的鬓角抿了抿,淡淡笑道:“孩子若是太多了,只怕也是烦恼,毕竟做人父母,也不是轻松之事。” “你这小子,却说这些,你们男人家又不用生养孩子,只需妇人自己照顾就是了,做爹的时不时来看上一眼,也就罢了,倒拿这个来说嘴。”许昔嵋笑啐了一句,接过毛巾把手擦了,想到北堂戎渡说起胃口不好,便顺手将指头搭在外孙的左腕上,给他看一看,北堂戎渡见状,顿时心中一滞,不自觉地就想缩回手来,刚想说些什么,许昔嵋却突然脸色一变,面上已没有了方才祥和雍容的模样,转为一副冷利之色,眉眼之间笼罩出三分凛冽,目光紧紧盯住北堂戎渡,没说话,却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等到室中只剩了祖孙二人,这才沉声道:“方才还说没有什么,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什么胃口不好,竟全是哄我的,我如今还没糊涂呢!” 北堂戎渡见她发怒,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声劝慰着,许昔嵋回转心神,纤细的玉手不觉攥在酸枝木的椅子扶手上,缓缓说道:“我平生只有你母亲一个孩儿,如今她早去了,我就只有你,你但凡略有一星半点的不好,就是在剜我的肉,叫我日后如何向你母亲交代?还不快跟我说了实话来!”一面絮絮说着,一面忍不住抬手去拭眼角,北堂戎渡见她伤心如此,只得一撩下摆,双膝一矮,在许昔嵋面前跪下,扶了她膝头劝道:“都是孩儿不好,您快不必这样,不然岂不是我不肖了。”许昔嵋目光灼灼,紧盯着北堂戎渡的脸,道:“你从前有宿疾,这是我都知道的,只是那咳症一向也没什么大碍,但我方才一探你脉相,分明是前段时间心火骤生,忧思过甚,这才损了身子……你如今身份不同,乃是大庆亲王,湟贵无比,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你也不必想瞒了我,我执掌一教多年,又岂是随便就能哄住的!” 二百八.生情易,忘情难 “……你也不必想瞒了我,我执掌一教多年,又岂是随便就能哄住的!”许昔嵋说着,目光灼灼,言语之间,犀利迫人,她一生位高权重,岂是寻常女子,又哪里是什么谎话就能够随便瞒得过去的?北堂戎渡见此,苦笑一下,也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