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侬儿痛得额上出汗,潮湿地在肌肤间洇开,吃力地费劲喘息着,呼吸有些混乱,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干燥的唇里吐出:“爷……求求您,叫他们救妾身的孩子……要保孩子,要孩子……” 北堂戎渡点点头,道:“你放心,这是我的骨肉,自然不会让孩子有事。”说话间,参片已经切了送上来,被放进李侬儿嘴里,北堂戎渡转过身对众人道:“好生照看着,大人孩子都不能有事。”话刚说完,就听李侬儿努力挣扎着大口喘息,冷汗腻湿了头发,痛得脸都扭曲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咬牙道:“……不……要是……妾身要保孩子……我要孩子……”北堂戎渡回身看去,目光在李侬儿脸上停了停,道:“……你放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北堂戎渡与沈韩烟坐在外厅里,等待着消息,北堂戎渡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呻吟与哭叫声,不觉叹息道:“韩烟,还好你是男子,不必为我生儿育女,不然眼下里头生孩子的若是你,却叫我怎么坐得住?”沈韩烟微微一怔,旋即眼中就已流露出一分柔和,握住了北堂戎渡的手,轻轻道:“傻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却猛地听见从里间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那声音仿佛一道初开的暖阳,瞬间就照亮了北堂戎渡的面容,北堂戎渡眼中满满盛着初为人父的喜色,站起身来,片刻之后,就见一个丫鬟快步走出来,满面喜容,盈盈拜下,道:“……恭喜公子,得了一位白白胖胖的小小姐!”北堂戎渡乍听之下,欢喜无限,一把攥住旁边沈韩烟的手,快活地笑着道:“韩烟,你听见没有,咱们有个女儿了……我做了爹啦!” 沈韩烟亦笑,道:“只听这哭声这般响,想必孩子就一定是颇壮实的。”北堂戎渡笑着搓了搓手,道:“也不知道长得像不像我?” 正说着,突然只听里面兀地响起一阵混乱之声,既而有人奔出来,满手沾着鲜血,惶声道:“……公子!禀公子,李姑娘……出大红了!”北堂戎渡闻言一愣,随即就进到了里间。 浓浓的血腥气充斥满室,床上的被褥已经全都被鲜血浸透了,李侬儿鼻息微薄得如同游丝,体内的血液止也止不住,汩汩往外流淌,脸色死灰一般,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仿佛很倦的模样,旁边无论是大夫还是稳婆,都知道她已是完全不成的了,见北堂戎渡进来,立时跪了一地,北堂戎渡见了这番情景,也知这不怪他们,遂不多说,只走到了床前。 婴儿的啼哭声十分响亮,李侬儿听见这声音,眼中泛起一点不甘心的挣扎之色,拼力微微抬起手,呓语道:“孩子……给我……抱……抱……”北堂戎渡对旁边抱着一只蓝底麒麟襁褓的侍女道:“……把孩子给她。” 侍女依言将婴儿小心地抱到李侬儿面前,李侬儿极力挣扎着搂住孩子,鬓发被汗水浸得湿透了,目光定定地瞧着女儿稚嫩的小脸,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霍地抓住了旁边北堂戎渡的衣袖,兀自睁大双眼,吃力地喘息道:“爷,爷……妾身求您……孩子……您疼……惜着她些……”说着,将哇哇啼哭着的婴儿努力往北堂戎渡怀里递去,北堂戎渡接过孩子,点点头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爱惜。”李侬儿闻言,似乎放下了心事,眼中逐渐黯淡下去,忽然间手一垂,软软搁在了床沿上…… 北堂戎渡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那孩子张着粉红的小嘴大哭着,皮肤软软红红的,头上生着柔软的毛发,他亲了亲孩子嫩嫩的小脸,又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李侬儿,微微叹息一声,吩咐道:“……好生收殓,把她葬了罢。” …… 午后薄薄的金色日光照在室中,别有一种淡然的宁静之感。 北堂戎渡悠悠醒转,只觉屋里静得很,他伸手将海棠软罗红帐掀起些许,朝床外看去,就见远处沈韩烟正坐在摇篮旁,用手轻轻推着摇篮,面上淡淡含笑,十分柔和宁静的模样,身上浅青色的家常衣裳衬着他雪白的肤色,映着柔淡的日光,仿若一株三月的烟柳,不张扬,却尽显温润与平和。 北堂戎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