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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台风云_18


只麻雀飞过阴霾的上空,树木变得更加苍翠,宛若一种深沉的墨绿色。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年长了,不会再被这些言语伤到,然而有些伤痕就像掩盖在纸张下的水迹,只需要轻轻一扯,所有的掩盖都只是徒劳的苍白无力的。

    野种,私生子,贱货……他或许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他或许是存在于过去的早该被抹去的东西,他或许早就应该远远地离开这里……可是这是他的过错吗?活着是他的过错吗?他应该主动抹杀自己的生命,来掩盖别人犯下的错误吗?就算他的降生是过错,可让他降生到这个世上的人询问过他的意见吗?

    多少年来他一遍遍的询问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也想过要结束这样的生命。可是他又觉得恐慌,如果就这样结束了生命,那他本身的意义是什么?他生存了这些年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了这些年,然后结束生命就一了百了吗?

    他自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自己的母亲,父亲也是常年难得见一次。最初他想到医院工作,是因为这是他父亲的医院,虽然父亲从未承认过他,可是他想要这种联系,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联系也无所谓。成了医生之后,父亲渐渐开始看重他了,随着他在整形外科势力的增强,而其他两个儿子又无能的情况下,父亲渐渐对他客气了起来,就好像父亲其实非常喜欢他一样。虽然只是一点点态度的改变,却也让从小一个人生活的他欣喜若狂。

    那一点点重视让他感觉其实自己不是一个人,他是有父亲的,父亲也许需要他。这给了他错觉,他以为父亲需要他这样优秀的医生来守护对父亲而言重要的医院,而他另外的两个儿子根本没有能力来守护。

    可是,原来人类就是这么容易自以为是的动物,总是贪婪的、不知羞耻的奢望别人的东西。自己是什么?是野种、是私生子、是贱货,别人没有喊错他,他的确太犯贱了。

    沉闷的空气愈加沉闷,昭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即将到来,一只白色的小狗穿过马路,灰蒙蒙的天空下麻雀儿鸣叫了几声,展开翅膀飞入墨色的树丛。

    明一用昂贵的大衣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

    几天后,山里朝仓进了医院,不知道山里院长是如何被说服的,总之这个非医生专业出身的二世祖一进来就掌管了医院的药品专口以及各种出纳的权利。

    对于谁掌管医院的大权,哲也并不感兴趣。如果医院好比一块菜园子,山里久保院长是辛勤的菜农,当菜农自己决定把害虫放到重要的田地里时,别人没有置喙的权利。其实院长也有院长的难处,怕只怕妥协的后果就是,菜园早晚有一天要被啃光,到时候辛劳了一辈子的菜农不知道会有多么遗憾和后悔。

    山里朝仓是个非常嚣张跋扈的男人,说好听点叫积极管理自家的产业,说难听点叫比苍蝇更讨人厌。

    仿佛他是新时代的国王,而医院是他的领地,每天他都穿着白大褂,好像真的是个医生似地到处巡视。看到偶尔坐下休息的医生和护士就会尖酸刻薄的指桑骂槐,喜欢被人捧着敬着,喜欢跟在他身后拍马屁的下属。

    他甚至还私自对很多投靠他的医生下达了指示,要求医生们给病人使用更多更昂贵的药材,这是渡边医生悄悄告诉哲也的。山里朝仓还没有这个胆子来指挥哲也,因为他知道整个外科部最优秀的两名外科医生,清水洋次和辰田哲也,辰田哲也甚至比清水洋次还要出众。他们直接受院长领导,目前是山里医院的支柱,是他今后必须要依仗的人。所以他已经三番四次表现出拉拢的意图,后来渐渐意识到哲也跟小林明一关系很好后,也没有放弃要拉拢的打算。

    哲也注意到明一最近很消沉,他时常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完全没有平时的精神头,甚至在一次手术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幸而当时的助手及时提醒才没有酿成大错。

    这天晚上8点钟左右的时候,哲也公寓的门铃被按响了。

    门外站着喝的醉醺醺的明一,他颓废的双目无神,浑身酒气,连平时小心呵护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推开挡在门口的哲也,径自走进屋子,摇摇晃晃的说:“我来找你喝酒,你,陪陪我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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