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儿,”皇帝突然开口,“谢慈已经被朕下令腰斩了。” 傅葭临不知道父皇为何要突然提谢慈。 但下一刻,他又听到皇帝轻笑:“那个漠北公主,你好像很是在意啊。” 傅葭临最担心和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张嘴想说话,却被打断:“不要说那些假话,你若是不在意,等会儿就把这杯毒酒端去给她。” 高安端上来一杯毒酒,等待他的选择。 见傅葭临果然愣住,皇帝朗声大笑了几声,按住少年清瘦的肩膀:“淮儿,你是朕的儿子。你想的是什么,朕一清二楚。” “想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这样的道理,你都不懂吗?”皇帝问。 说完这话,他就好整以暇,等傅葭临答应他。 如他所料,半晌后,傅葭临道:“父皇,儿臣明白了。” 他将那杯毒酒端起,然后尽数倾倒到地上。 “我选陆怀卿。” 皇帝颔首:“不愧是朕的儿子,当真和朕一样情深意重。” 傅葭临:“儿臣今日的伤尚未好全,请父皇准儿臣回府休养。” “你退下吧。” 从皇宫离开的路上,傅葭临看到了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想来就是刚被处以腰斩之刑的谢慈。 还有被宫女搀扶着说不出话的母后——他不用想,就知道父皇肯定是让母后亲眼去看了谢慈的死。 他的父皇不仅会挑拨离间,还擅长杀鸡儆猴。 他还没靠近,就被母后瞪了一眼,她咒骂道:“你这个孽种,你和傅书一样都该死……” 宫人们急忙捂住崔婉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傅葭临走近他的母亲,俯身看着和前世一般疯狂的崔婉:“母后,你说得对。” 傅书确实该死,而他……或许也该死。 “母后,你再等等。”傅葭临扯了个笑。 在某个瞬间,他都觉得自己被前世那个六亲不认、人人畏惧的傅葭临夺舍般。 他绽开笑容:“会终结的。” 母后这次虽然救了谢慈,还帮他将京中女眷接进宫,但却借裴家的口告诉了他。 他的母后只是想借这件事除掉谢慈,至于他这个孽种——他的母后还有别的妙用。 前世母后在及冠礼上给他下了毒,那这次呢? 想来母后应当会在下月的典礼上,给他下毒吧? “殿下……”送傅葭临出宫的小黄门惊呼,“您的伤口好像又流血了。” 傅葭临却像是没听见般,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他突发奇想般掀起帘子,向那座离他越来越远的皇宫看去。 琉璃瓦在夏日下折出刺眼的亮光,混着红墙像是挣扎着要吞噬一切的巨兽。 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总算回来了!” 马车还没停稳,就传来了陆怀卿担忧又欣喜的声音。 她像是在门口等了很久,而她的话里仍旧没有一丝不耐。 陆怀卿怎么偏偏就这么好。 傅葭临像是自暴自弃般靠着马车壁,他轻轻笑了笑,随后笑得越来越明显却无声。 只是他眼里的不甘、痛苦和绝望越来越重,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滴落在地。 陆怀卿真的很好。 只是,他终究是配不上她。 那些答应她的誓言,也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怎么还不下来!”陆怀卿疑惑。 她想主动去掀傅葭临的马车帘子,结果下一刻,他自己主动掀开了帘子。 傅葭临苍白着脸,轻挑眉梢,像是看什么很有趣的玩具般看向她:“这么想见我?” “傅葭临……”陆怀卿脸色煞白。 她颤抖着嘴唇,吓得跌坐到地上,不住往后躲。 几乎只要一眼,陆怀卿就确定了这是前世的傅葭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