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安排我给先生点七叶皂苷钠溶液加速消肿,但先生非让我往他骨折的那只手上扎,我说没有这样的,他就干脆不让我扎了。” 小护士急吼吼地对邵棠诉苦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苦水倒完方才越琢磨越觉得刚才的一幕似曾相识。 该说不说,居然有种来看病的小朋友不听话,她不得不把家长叫来加以管束的既视感。 关键是卓熠瞧见邵棠的模样竟也和耍熊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子如出一辙,几乎是下意识的,当场选择把账赖了个干净。 “棠棠,我没有,是她先说有一定概率打了不如不打。”卓熠说。 “我这话的前提分明是您执意只肯给我扎骨折的手。”小护士要被他气笑了,“您别强词夺理,您刚刚说了,必须留只手自由活动。” “所以……你不躺到床上好好休息,打算进行什么自由活动呢?” 双方各执一词,邵棠只要不傻就知道究竟是哪边在欲盖弥彰,当下面无表情地走到卓熠面前,一指茶几对面的病床。 “自己躺过去还是我让老周把你丢上去?” 卓熠看看她又看看憋笑都没耽误摩拳擦掌的周晨骁,深知这位前战友干得出“趁人之危”的事儿,到底很识时务地自己走向了病床。 “邵棠姐,等过两天我家周晨骁回部队轮值了你也不用愁,有需要的话电话直接打给我。” 徐念见状,在一旁都要笑不活了。 “你只要往旁边一站,确保卓熠哥别还手,他现在这点份量我也丢得动。” 卓熠本来就闹心,总觉得徐念刚刚这句话还有一层影射他健身大业才刚开始便已结束的嫌疑,脸色不由得更黑了几分。 约莫生了半分钟闷气,卓熠等来了施施然走到他病床边的邵棠。 “徐念能丢得动我不是我的问题,她家二百来斤的双开门冰箱都是她一个人扛上六楼的。”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卓熠一想到邵棠至多还有不到五个月就会恢复全部记忆,而自己突如其来地伤这一遭极有可能导致无法在那之前练回她最满意的身材,心情不是一般的郁结。 许是自打踏进医院起便没间断吃瘪的缘故,他这回连辩解都有点有气无力的。 “她京东下单的时候忘记备注她和老周在学校附近租住的房子没有电梯了,结果不等人家单枪匹马来送货的小哥打电话回去多叫两个人,她直接钻进箱货把冰箱卸下来了,小哥拿着绑带在后面追都没追上,眼睁睁看她一口气没歇,扛起来健步如飞爬了六楼。” “嗯……无论原因是什么,我都不觉得我老公能被女孩子丢出去是件多没面子的事儿。”邵棠垂眸望着面前已在病床上乖乖坐好的男人,嗓音沉沉地说,“手伸出来。” 卓熠的右手手腕粉碎性骨折。 哪怕现在比起刚受伤时已经稍有缓解,却仍然无法做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所以他能配合邵棠的只有没受伤的左手。 她在他这里大过天,他断然不可能生出忤逆她的心思,于是没再做过多抵抗,终归将左手抬了起来。 男人的手指冷白修长,手腕尺骨突出,手背淡青色的血管突出分明,任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只极其好看的手。 邵棠轻巧地挑了一下眉,拿自己的手将其托住,也不知有意无意,修剪整齐的指甲在他掌心最柔软的地方浅浅刮蹭了一下。 卓熠长而浓密的眼睫立刻垂下来。 时至今日,他和邵棠已经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 毕竟要配合她“破镜重圆”,他在所难免会心虚地享受她的亲近。 可他非但没有对诸如此类的调[和谐]情习以为常,反而愈发迷醉地在这场荒唐美梦中沉沦。 仿佛他们真的能有天长地久,她再也不会离开,往后余生都能握紧他的手…… 卓熠如受蛊惑,本来不情不愿伸出的手情不自禁地往前送了几分。 既然是大梦一场,他总是忍不住奢求更多。 当然邵棠也的确给了他更多。 她左手捧过他的手后片刻不给他预留反应时间,右手旋即抄起了刚才从小护士那里拿来的碘酒棉签和点滴针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消毒扎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