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出现的大瘟疫,最初以位于哈尔滨道外以傅家甸为中心的中国人聚居区最为严重。由于中东铁路的开工,哈尔滨从一个小渔村逐渐变成城市,铁路不仅带来了大量俄国人,占当地总人口半数以上,同时还吸引了大批关内劳工涌入。 城市便以铁路为界,被分成外国人居住的“道里”和中国人聚居的“道外”两个区域。而位于哈尔滨道外的傅家甸,居住的大多是来自山东、直隶的劳工。他们由于穷困,居住环境简陋阴暗,街道脏乱,人口密集,成为疫病蔓延的温床,多数人成为瘟疫的受害者。而每逢年末,这些离家多时在外谋生的人都要沿铁路返乡,疫情便沿铁路一路南下,肆意蔓延,龙江、长春、呼兰,甚至河北、山东等地每天疫死者成倍增长。 邱凤兰作为各地派去的支援人员之一,配合哈尔滨当地兵警协同医护人员维护疫情控制。疫情急迫,他一下火车,和接待他的防控人员简单了解情况后,就直奔疫情最重的傅家店。那里有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军医学堂、医学院等地方的医护人员,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拯救有希望活下来的人,采取各种措施控制疫情继续蔓延。 当邱凤兰踏入傅家店的那一刻,他的心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低矮破败的房屋里频频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阵阵腐朽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肮脏狭窄的街道里穿梭者身穿白衣的医护人员匆忙的身影,周围被惊天动地的哭声,求救声所包围,不断有兵警抬着因疫病而死去的尸体从各个低矮的房子里躬身出来,身后还常常跟着死者的家属,他们悲痛地嚎啕大哭,还有些无法接受家人已逝的事实,愣是死命的拽着兵警抬尸体的担架,如何也不肯松手。 “月儿!月儿!你再看看妈妈!你再看看妈妈呀!不!不!不要!不要带走她!”离邱凤兰最近的地方有个妇女正趴在担架上,拼尽全力不让兵警把尸体抬走,整张脸被泪水洗刷的看不清容貌,声音嘶哑,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邱枫兰赶紧走上前,细细看来,那担架上竟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小小的身体被蒙在白布下面,由于孩子母亲挣扎着不让人抬走,在拉扯过程中竟将盖在孩子脸上的白布无意扯开了一角,露出孩子的半边脸颊。当枫兰看清孩子的脸时,整个肺腑翻江倒海,无法自抑的连忙侧身干呕了几口。 在来疫区前他是听说过这里的情形的,在心里早已做好准备,以为自己一个七尺男儿完全可以面对,可是真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他的想法错得离谱,这里的一切是外人所完全无法想象的,在他看到孩子被疾病折磨的红紫干枯的脸颊,乌青深陷的眼窝,嘴角上还残留着血迹时,他不敢想象那是一个本该活波跳跃,满脸挂着欢笑,天真烂漫、充满生机的生命,现在却躺在这里,还是眼前如此凄惨的模样。邱凤兰被心中巨大的恐惧感所淹没,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和来此所要做的工作,只知道自己已然踏入了人间地狱。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她!,我离不开她!她是我的命!”兵警们一边极力的劝说着孩子母亲,坚持要把孩子尸体抬走,母亲跪在那里,双手扒着担架就是不肯松手,散失了理智,根本听不见去他们的话语,依旧凄然的喊着。 邱枫兰被哭声拉回了现实,看着眼前的一幕,想到再不控制住疫情,那今日的惨景就会蔓延至全国各地,到时疫情必会来势凶猛,势不可挡,中华各地无一幸免。思及此,枫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