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卿心事重重地走在夹道里,沿路宫人皆恭敬地向着他问安,然后恋恋不舍地用痴迷的炽热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 他如墨长发披散在纤尘不染的雪衣之上,在飒飒秋风里扬起发梢,步步生莲,风华翩翩,仿佛是临风谪仙。 他*地敷衍,即便是一个清冷的颔首,也令那些心猿意马的宫人们欣喜雀跃,心狂跳不止。 他能感受到,那些目光的烧灼与热切的期盼,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可惜,我之所得,非我所欲。 “邵相?邵相大人?” 身后有人急匆匆地追赶上来,一迭声地唤。 邵子卿回过头来,见是熟识之人,太后跟前最为得脸的荣福公公。 他拱手一揖:“敢问荣福公公有何贵干?” “邵相大人折煞老奴了。”荣福忙不迭地还礼:“老奴奉太后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请邵相大人前往瑞安宫一趟。” 邵子卿不禁一愣,自己虽然常伴陌孤寒身边,行走御书房,但是太后可从未单独召见过自己。今日为何突然想起传召,还特意命荣福候在这里? 他不过是略一思忖:“敢问公公,太后寻子卿有何差遣?” 荣福对邵子卿颇为尊敬:“老奴也不清楚,邵相去了也就知道了。” 邵子卿点点头:“烦请荣福公公头前带路。” 瑞安宫里,是邵子卿第一次来。 虽然在陌孤寒跟前可以稍有攢越,不时玩笑揶揄两句,在太后跟前,邵子卿却是有板有眼地行礼问安,一丝不苟。 太后极其热情地命人看座,又是香茗茶点,令邵子卿有些受宠若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太后这样热情,莫不是有什么下文? “适才哀家听闻,皇后娘娘怀了龙胎?” 自己也不过是刚刚出了清秋宫,这月华怀孕的消息便传进了瑞安宫里。固然是陌孤寒原本就没有打算藏着掖着,看那兴高采烈的劲头恨不能普天同庆,但是这宫里消息传播也太快了一些。 邵子卿点点头:“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胎像可稳?” “一切都好。” “万幸,万幸,哀家还担心她身子底子不好,胎儿不稳呢。”太后微微一笑:“素来听闻邵相学富五车,不仅文采风流,更擅于杏林之术,难怪皇上总是惊动邵相。” 邵子卿不明白太后此言何意,谦逊道:“子卿只是胆大,敢于用药罢了。若论医术渊博,怕是不及太医院里的一个医生。” “邵相大人谦逊了。那些滑头全都明哲保身,用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就像上次哀家生病,不过是个急火攻心,便缠绵病榻那多时日,苦汤药和药丸子都吃了不少,如今夜里还总是心悸难安。那些庸医用药过于温良,有时候还不如个乡间郎中。” 太后愈是这样夸奖,邵子卿愈是摸不着头脑:“太后娘娘的病真正的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三分治七分养,急不得。” 太后叹口气:“你也不用替他们说话,他们几斤几两哀家心里清楚。这不,哀家一位外甥媳妇身子骨不好,哀家接近宫里来,想让太医给她调理调理。这群庸医竟然病灶都寻不到,更遑论是对症下药?今日正好听闻邵相进宫,所以专门相请邵相大人过来,帮哀家甥媳诊断诊断。”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是为此事,邵子卿暗自松了一口气:“太后娘娘抬爱,子卿简直受宠若惊。能为太后排忧解难,求之不得,只怕自己医术浅薄,让太后娘娘失望。” 太后笑得极其和善:“邵相说的哪里话?这病症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邵相能医治是人情,不能医治也是常理。” 太后这样说话,邵子卿就不好再推诿:“请问少夫人现在何处?” 太后冲着宫人吩咐道:“请少夫人出来。” 宫人应声下去,听寝殿里裙带窸窣,步摇叮咚,宫人撩帘出来:“禀太后,少夫人有些羞涩,说男女有别,不肯露面,能否劳请邵相屈尊移步,至内室帘幕跟前,悬丝诊脉?” 对于宫里的悬丝诊脉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那些御医大多只是依靠贿赂主子身边的奴才,问得病症,连蒙带猜而已,真正能做到悬丝诊脉需要多么出神入化的医术? 邵子卿站起身来:“子卿学艺不精,可隔了帘幕诊脉,悬丝诊脉做不到。”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