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共同的利益,有共同的敌人。 要想废掉戾太子的储君之位,就势必要解决掉这三个家族。 一场由江时主导的秋闱舞弊案,导致张家灭族,慕家元气大伤。 而山海关大战的惨败,则是由他主导。 当时建元帝感染风寒,重病昏迷,国事全部都由戾太子代为处理。 北凉举兵入侵边境,容国公率虎贲军千里奔袭,力挽狂澜,建功赫赫。 后来,两国于山海关展开殊死一战。 开战前,容国公亲自写了封战报,请求戾太子再调兵马粮草到平城。 战报后面,容国公还向戾太子汇报了山海关的军事布防。 戾太子没有对他设防,允许他这个亲弟弟自由出入御书房。 君不密则失臣,端王觉得,那就是天意吧。 天意要亡容家,要亡戾太子。 他悄悄潜入御书房,偷看了那封战报,并将所有的军事布防都背了下来。 离开御书房后,他将军事布防默写下来,并找上了江时,让江时把江安安排进虎贲军里。 充任运粮官的江安带着军事布防,运着粮草,抵达了平城,悄悄见到了北凉主将,献上了这关系着六万将士生死的书信。 之后,山海关惨败,容家满门英烈背上污名,六万精锐马革裹尸,大燕再无骁勇善战的虎贲军。 张家不在了,容家不在了,慕家自顾不暇,最后,他和江时乘胜追击,借着《桃花渊》这本话本,占据舆论优势,生生将戾太子逼到悬崖边,使得戾太子走投无路,站在祭坛之上、当着群臣的面自尽,以此保全妻儿。 事后,江家一跃成为大燕第一世家,江时也步步高升,才四十岁就成为了吏部尚书。 而他,虽说没有直接被册封为储君,但向他投靠的势力,比当初向戾太子投靠的势力还大。 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势力来说,他都是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储君的王爷。 就这样,他和江时踩着无数人的血泪,用无数家庭的悲剧,以累累血债成就了他们这十年的无限风光。 * 端王心头蔓上一丝丝后悔情绪。 他从来没后悔过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他真正后悔的,是小瞧了卫如流。 被一条狗记恨了十年,都很危险。 更何况盯着他的不是一条狗,是这位从记事起就开始展露天资的大侄子。 这一刻,端王没有再去看江时。 在这样确凿的铁证面前,任江时再智多近妖,也救不了他。 端王在看的,是皇后。 他的目光,殷切中带着恳求,带着害怕,还带着依赖。 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他犯了错,建元帝或者戾太子要责骂他时,他都是这么看着皇后,求皇后庇护他。 就像皇后意识到大儿子的死,和小儿子、江家脱不了干系时,他也是这么看着皇后,逼皇后在一个已经死去的儿子,以及他和江家之间做抉择。 他利用这颗慈母之心,逃避了一次又一次的惩罚, 他利用这颗慈母之心掩饰自己弑兄的罪行,逼得皇后从此退居养心殿吃斋礼佛,不再过问后宫之事,也不肯再见他和江家人。 而这次,在他仓惶狼狈之际,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看着皇后。 这十年里,皇后苍老了很多。 后宫的女子都擅长保养,看上去总会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上许多,皇后不是,她看起来甚至比建元帝还要年长上几岁。 眼角皱纹横生,鬓角头发全白,岁月在她身上留下残忍而明显的痕迹,只有从堪称完美的骨相去端详,才能隐隐窥见她年轻时的姝丽。 许是察觉到端王的目光,皇后慢慢转过头,隔着虚空与他对视。 她眼眶通红,眼神混浊,里面是显而易见的哀伤。 也许从一开始,她教孩子的方式就错了。 她不该纵容,不该舍不得下狠手。 不然,她怎么会养出,这么狼心狗肺的儿子。 身在皇家,不是不能去争那个位置,但手段怎么能狠辣到毫无人性可言。 “母后把你教成了这副没有担当的模样,是母后的错。” “母后会好好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你逃避了那么久,如今该学会为自己的错误而承担责任。” 混浊泪水夺眶而出,皇后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此时此刻,她终于流露出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仪。 “端王涉嫌勾结北凉谋害容国公,于山海关大战的惨败上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自即刻起,废除他的爵位,将他打入天牢,待事情彻查清楚后,若无其他疑点,当自绝以谢天下!” “不!”端王咆哮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