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老爷拆开了信封。 如为年幼的慕云来启蒙时那般,慕大老爷轻声念着信上的内容。 很快,第一页信纸都念完了。 翻过第一页,第二页映入眼帘的就是“娶妻生子”这四个字。 慕大老爷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二页的内容都不重要,你不听也没什么。”许久,慕大老爷微微一笑,抽走第二页信纸,只将第一页信纸重新装进信封里。 他俯下身子,把这封信放入慕云来手里。 “砰”地一声—— 慕大老爷亲手合上了棺木。 跨过火盆时,慕大老爷把第二页信纸丢进火里,任由火舌舔舐而上,将它烧成灰烬。 义庄的门年久失修,推拉时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慕大老爷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四道整整齐齐坐在台阶上的身影。 慕秋四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不着痕迹打量着慕大老爷的神情。 但慕大老爷的神情还算平静从容,他们瞧不出任何端倪。 面面相觑之时,慕大老爷微微一笑:“夜间地上凉,快起来吧。” 卫如流率先起身:“慕大人忙完了?” 慕大老爷道:“忙完了,你们等很久了吧。” 简言之摆手:“不久不久。” 慕大老爷又是一笑,回身看着孤零零躺在大堂中央的棺木:“命人来抬棺木吧。我是时候带云来回家了。” 家里人都很想他。 离家这么久,他也一定想家了。 *** 此行北上的船共有四艘。 其中一艘是慕秋他们住着,一艘专门用来停放棺木,剩下两艘主要是装郁大老爷和郁墨的行李。郁家财大气粗,船还是自家的,想带多少行李自然都无所谓。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简言之在船上没事做,更是一天到晚凑到郁墨面前。 哪怕暂时被赶走,过不了多久又会自己靠过来,然后两个人又聊得热热闹闹的。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慕秋经常陪着慕大老爷,只在每天清晨时出来甲板透气。 然后某一天,清晨时出来甲板透气的人里,还多了一个卫如流。 卫如流在船上不用穿官袍,每日都是着常服,腰间坠着慕秋送他的玉佩。 衣服款式虽然都有变化,但色系几乎都是玄色。 慕秋看了几日,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你在西山寺时穿过竹青色长衫,那种颜色其实也很衬你。” 卫如流正在练刀。 手中动作未停,视线也未曾落到慕秋身上,仿佛是没有听到她这句话。 两天后的清晨,慕秋拎着两份早饭来到甲板,卫如流还没到。 她坐在地上,低头翻看手里的话本打发时间,正看到高兴处,面前忽然笼罩下一道阴影,竹青衣摆在她的视线里轻轻晃动。 慕秋实在没有忍住,唇角笑容灿烂,又怕卫如流恼羞成怒转身离开,忙举起话本挡在自己前面。 卫如流:“……” 他俯下身子,抽走她手中的话本,咬牙道:“笑什么?” “笑话本啊,这也太有意思了。” 慕秋压下翘起的唇角,可眼里依旧含着未褪去的笑意。 她连忙转移话题:“再不吃早饭就要凉了。” 卫如流:“……” 简单吃了点东西,卫如流走到空旷处练刀。 平时吃完早饭,再坐会儿慕秋就回去了,但今天,她一直坐在原地,安静欣赏卫如流练刀。 他本就是用刀的高手,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今日换了身竹青长衫,更添赏心悦目。 她那天那句话没有忽悠卫如流。 他腰肢劲瘦,本来就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玄色符合他的气质却略显沉闷,而竹青这样略深略暗的绿色恰到好处。 既不失沉稳,又能稍稍化去伤人的锐利。 慕大老爷在船舱里等了许久,都没见慕秋来找他学《春秋》,又想着自己许久没有出去外面透过风了,披着外衣走出甲板,恰好看见了这样一幕画面。 他微微一愣,思忖片刻,慕大老爷又退了回去,没有露面打扰两人。 时间一晃,京城近在眼前。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