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若只为杀一个皮影师,未免太过兴师动众。” “从一开始。”萧崇琰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你不该动那封红莲密信。” 端肃闻言神情微变,随即低低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从最开始你便已在布局,假作病重无力,困于床榻,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在暗处操控一切。 “皮影师放入陈前水身上的鬼念看来早已被除去?他刺伤页安,偷袭申应,想必都是在你们安排下的将计就计……最后你又让顾璟离开身边,做出一副孤身一人姿态。” 端肃的语气悠然平和,将萧崇琰的布局缓缓道来,满含赞叹。 “如此巧合,自然令人心动。” “既然你已经看出这个巧合,也确定皮影师入局,今夜必死无疑。”萧崇琰神情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所说有多么惊世骇俗,“你又为何还要来赴死?” 站在一旁的页安霍然抬首,不敢置信望向那个气定神闲的老者,心道这怎么可能? 端肃与皮影师不是已经联手?他为什么要将皮影师推入殿下的局,亲手葬送自己的合作者? 他已经站在了陛下的对立面,如此作为,难道不怕鬼域报复吗? “端某身为帝师数百年,前后辅佐两任帝王,又怎会不知鬼族的可怕?” 端肃似乎并不想回答萧崇琰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便如在向页安解释一般。 “待鬼族占据河东十二郡,鬼域投影落下,此方小天地自会破碎自毁,届时河东将从东璜王朝的版图上消失,而所有鬼族自然也将一同丧命于此,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他在说到以河东十二郡自毁换取鬼族全灭时,脸上神情十分理所当然,没有半分迟疑犹豫,似乎眼下河东十二郡数十万百姓为此而沦为鬼物,河东大地一片生灵涂炭,不过是理所应当,再寻常不过。 “如此一来,便可保东璜王朝又一个千年盛世。” 萧崇琰微微皱眉,觉得这番说辞似是有些耳熟,仿佛从前也曾经有人这样说过。 “荒谬!” 页安却已经怒斥出声,青衫读书人握着折扇的五指极为用力,指节泛白,神情怒不可遏。 “在你的计划中,河东十二郡整整四十万百姓都将沦为鬼物,为鬼域投影陪葬——这就是你的再无后顾之忧?” “你如此作为,与鬼族又有何区别!” “真是天真又无知。”端肃感慨一笑,望向页安的眼神遗憾又怜悯,“你如今正是觉得世间一切是非曲直都该分明,满腔热血与正义的时候,所以你不会明白。” 在页安越发冰冷的目光中,端肃平静地开口:“在大局面前,牺牲是必要的,不过是区区四十万普通百姓……若是只需牺牲一个亚圣,乃至是一个圣人便可阻拦鬼族入侵,保沧澜大陆千年太平——又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始终安静无声的若空忽然神情骤变,蓦地看向主座上的萧崇琰,眼中浮现出极度愧疚自责的痛苦神色,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端坐高位的少年却始终神色漠然,望向端肃的眼神与先前并无差别。 只有顾璟微微侧目,敏锐地感觉到此时的萧崇琰似乎有些不同。 在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睛深处,似乎藏着一抹极深极重的疲倦。 “……若只需牺牲……又有何不可?” 端肃的话落在耳边,让萧崇琰有些晃神,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那句话很熟悉。 因为千年前在流云巅上,那隐匿在迷雾下的四人,也曾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以魔君冕下的九分神魂,半副剑骨,一身大道修为与圣人境界为祭,成全沧澜大陆千年太平盛世——” “又有何不可呢?” 又有何不可? 流云巅上那一千个日日夜夜,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神魂剑骨被寸寸剥离,那种宛如凌迟般的剧痛一刻都不曾停歇,到最后他甚至都已经习惯,痛到极致后只余下麻木。 他亲手护下的沧澜大陆,要他痛m.boWUchiNA.cOm